丫鬟名叫戏叶,年纪与她相仿,功夫不错,是个少言寡语做事极有分寸之人。
整个摘星楼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肆清是柄利刃,只会做分内之事,其他的一概不理,故而戏叶日日都只是按时定点的来与她换药擦身,该吃吃该睡睡。
有时候戏叶问她新菜式如何,她都会微微点头,淡淡道:“不错。”
陪她出去晒太阳,说天气不错时,她也会附和一句:“嗯。”
她这个人,像死了,又像活着。
这个别苑虽不大,但胜在格局简洁大方,该有的亭台水榭一样不少,各种家具摆件皆是上品,就是住上五六个人也还是宽敞。
如今这别苑里就只有她和戏叶,以及那个叫冬砚的小厮。
冬砚年纪小了些,因身子羸弱,根基不稳一直在学着做些服侍人的活儿,毕竟偌大的摘星楼里总有人需要服侍。
好在他样貌秀雅又温顺体贴,兴许出于这样的原因才能在摘星楼活下来。
没有一技之长,断然是留不住的。。
世间万物,本就分类分派,肆清从未轻贱过他们,甚至在她能上桌用餐后就要求他们三个就同桌了。
偶然间肆清知道了冬砚已经年过十八,因早年间饿了太久,身子骨长不开多少了,肆清当时没说什么,次日便要求戏叶每天多做几道菜。
楼主上次来,带了一箱奇珍异草来,肆清让戏叶在素日的菜上增了许多道药膳,面上不说,但每次她就吃少于便不再动筷,大部分都留给了冬砚和戏叶。
“吃不完便扔了吧。”肆清道。
肆清要求每日六菜两汤,冬砚他们知道她在想着法子给他补身子,故而也就没戳破。
这天天气晴朗,肆清从冬砚口中得知别苑还未取名,她让冬砚研了墨,准备好文房四宝,思索片刻便提笔缓缓写了三个字:无言居。
天地万物,均是无声胜有声。
所行之事不过是顺从本心,无需言语自证。
“拿去做块匾吧。”
冬砚接过宣纸,弯起秀致的眸子,笑道:“真是个好名字,我这就去做成匾来。”
肆清神色柔和道:“做普通的就行。”
“好。”冬砚小心翼翼的将宣纸收好,回首笑了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窗外的光似乎都洒在他明媚的眉间一般。
戏叶与她都是闷罐子,有了冬砚这个稍微活泼些的人在,别苑里也算有几分人气。
两个月月已过,她倒是能下床四处走动了,只是想要活动自如,怕是还要一月有余。
瞥了眼放在床头的剑,只觉得它的光芒似乎暗了两分。
肆清出门躺在树下的软塌上,随手抓了些瓜子磕了起来。
戏叶不知去了何处,肆清看着飘着几朵白云的蓝天,思绪又被拉到了余祈那些话当中去。
而那个付将军,她实在是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答应了帮他查灭门之事,怕是要拖上好一阵了。
抬手搭在头顶,肆清小憩一会儿,耳边渐渐传来喧闹之声。
“杨六找的什么破地方,让本公子住这里?我宁可回去被老头子打死得了,你看看这桌上的花纹这般丑陋,这池塘里的荷花也要死不活的,还有这个,这是什么,啊?这都不知道是谁玩剩下的玩意儿,你们就带我来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少爷。”祈求之音。
“少爷你!”震惊之音。
感受到一股从不远处袭过来的气流,肆清眯着眼微微用力将食指上的一粒瓜子朝那个袭击她的鞠扔去。
“砰!”的一声,那个鞠在越过荷池时失败,突然在半空炸成了碎片。
听到这声闷响,隔壁的人显然慌了,有人低声责备道:“少爷,那个鞠好像碰到什么了,万一砸到人可如何是好。”
“哼,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傻被砸到。”
“不行不行,要是老爷知道你又闯祸,这次又得去睡大街了。”
似乎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那人催道:“快蹲下让本公子去瞧瞧。”
“少爷您可慢些,最近似乎又重了些。”
“呸呸呸,本公子这是在长身体,别废话,蹲好点儿。”
实在是聒噪至极,肆清在那人刚刚冒头便又弹出一枚颗粒饱满的瓜子过去。
不出所料,一声嘹亮的“哎哟!”冲上了云霄。
“有暗器!小林子,有暗器!”
半晌后,有人无奈道:“公子,这是粒瓜子儿。”
他连看都没看到对面什么样儿,就被一粒瓜子儿打了下来,这传出去,可让他池溪亭怎么在安城立足。
“去隔壁瞧瞧。”
不肖片刻,门外传来了声响,却是冬砚的。
“这位公子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