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钊源和石婉只得点头附和,纷纷说着:“是啊是啊,太过分了。”
阿姨又继续说道:“更过分的是,昨天下午不是停水了么,结果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放五楼厕所里的水缸给拖走了——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水缸也有人拿?”
“是啊是啊……”陈钊源点头附和到一半,才发现好像就是在说他,顿时脸颊一阵发热,低着头没敢再吱声。
于是两人沉默地看着阿姨一边叨叨,一边往楼梯口的方向去了。
“阿姨等会儿看到五楼那个样子,会不会气得念叨上三天三夜啊?”石婉小声道。
“......”陈钊源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该不会真是我的锅吧?”陈钊源心虚地问石婉。
“嗯......”石婉想了想,安慰他道,“没事,大部分而已。”
“真......真的?”
陈钊源又确认了一遍,石婉认真地点头。
“苍天哪!”陈钊源仰天长叹一声,然后跑进教室,也拿了一根拖把出来。
“你干嘛?”石婉不解。
“上楼帮阿姨拖水去。”陈钊源一边往楼梯口跑,一边回答道。
“我也去。”石婉也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阿姨看到一走廊的水,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赶紧挥舞起拖把,嘴里也没闲着,又开始痛诉起这群学生的缺德。
石婉和陈钊源手忙脚乱地帮了一会儿,上课铃就响了,阿姨也不想他俩在这浪费时间,好说歹说,把他俩给赶了回去。
第二节课,陈钊源是在心神不宁中度过的。好不容易捱了半节课,他再也忍不住,偷偷写了张纸条,团成一团扔给了石婉。
石婉打开一看,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啊”和问号中间,还被他画了个添加符号,加上了两个字:大哥。
石婉迅速地写了几个字,又丢了回去。
这么快?陈钊源狐疑地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纸太小了,换张大的来。
陈钊源也毫不吝啬,“唰”地撕下一张作文纸丢了过去。
这一丢,他已经做好了等到下课的准备,但没过一会儿,纸条就丢回来了。
等他把纸条展开才发现,石婉说要换张大的纸,结果她也没写几行字——
“阿姨开水龙头——阿姨去拖地——你扛走水缸,关水龙头——学校停水——阿姨拖完地回去,开水龙头——阿姨离开——学校来水——走廊被水淹了。剩下的自己想。”
陈钊源被这没头没脑的一段话一搅和,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又仔细看了两遍,再一回想,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次的“发大水”,完全是阴差阳错导致的一场意外。
昨天下午,他上楼去搬水缸时,五楼走廊上只有清洁工阿姨一个人,当时还背对着他。他只顾着赶紧溜进女厕,自然没仔细去看阿姨在干什么。
现在一想,当时阿姨肯定是在进行每天放学的拖地工作。
而作为整栋楼的清洁工,阿姨不可能不关注学校的停水通知。但她从放学后才开始拖地洗厕所,就算洗得再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停水之前打扫完成。
于是,她到了五楼之后,趁着学校还没有停水,打开了女厕所墙角里那个水龙头,开始往水缸里放水。而她自己也不想浪费这段时间,于是扛了拖把,先到走廊上拖地去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钊源闪进了厕所,搬走了水缸,并且十分好心地关上了水龙头。
结果片刻之后,阿姨回到厕所去看时,缸没了,水也没了。
缸为什么没了,她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但是水没了,那显然就是停水了。既然水停了,那缸没了也就能说得通了——肯定是因为停水了,有人又急着用水,所以趁她不注意拖走的。
她这么认定之后,肯定也能想起来,她去拖地之前,水龙头是开着放水的。虽然这会儿没有水流出来,但那是因为水停了,而水龙头本身应该还是开着的才对。
于是她又一次地,把水龙头拧了一圈......
这一拧的实际效果是,把本来已经被陈钊源关上的水龙头又开了起来。但是由于水已经停了,所以阿姨拧开水龙头之后,并没有水流下来,她也就没有发现这一点。
因此,这件出人意料的“水漫金山”事件,阿姨也占有一部分责任,那就是判断错误,误以为水缸是在停水之后被人弄走的,而没想到有人会在那之前扛走水缸,并且顺手关上了水龙头。
但是归根结底……正如石婉所说,大部分还是陈钊源的责任——如果实在要找人再分担一下的话,也就只有出馊主意的杨晓璇了。
陈钊源感受到了深深的罪恶感,于是下定决心,以后碰见阿姨,都要毕恭毕敬地喊她一声“大姐”。
第二节课下课,陈钊源又跑上五楼,跟屁虫似的跟在阿姨身后,连走廊的栏杆都要帮她擦一擦。
于是,他就听到有个男生站在教室门口,有些怀疑地问他:“哥们儿,你这么积极,该不会今早的水就是你放的吧?”
他旁边的一个男生拉了拉他的袖子,再次提醒道:“......好像是女厕。”
“......”
门口的男生沉默了一下,再看向陈钊源时,眼神明显已经不一样了。
“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力。”他对陈钊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