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子妃有了身孕之事一夜之间满城皆知,黑后还特意过来探看了向东流。黑后来的时候玄膑并不在,庭院之内,繁花树下,两个女人相对而坐,闲聊之际,心思各异。
“前段日子过于繁忙,即便从膑儿处早知你有了身孕,亦抽不开身,”黑后难得手上没覆着那只如影随形的黑寡妇,涂了紫色蔻丹的指抚上茶杯,欲抬手之际看了眼向东流。“东流可是介意?”
向东流摇摇头。
“东流怎敢。母后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亦在常理之中,今日能抽闲来看东流,东流已经很开心了。”她倏然记起那刚来到森狱的黑后,那时候的她还是无暇似雪的繁雪逸冬清,而不是眼前浓妆艳抹珠玉繁目仇恨满腔的蜕变黑后。玄膑极少带她去见黑后,当然黑后有意而为之时例外。
深宫之中何来亲情,母慈子孝不过终成一场闹剧。
向东流看得出,他不希望黑后与自己接触得太过频繁,其中缘由她自然也猜到了,但她也不挑明,只是偶尔明知故问一句,还没得到回应就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温柔缱绻里。
“哈……东流可真会说话。时至如今,可有四个月了?”黑后视线落在向东流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向东流本身便是娇小,再至如今肚子即便穿了厚些的衣服,也明显遮掩不下。“感觉如何?”
“还好……就是,”向东流低头,抚上小腹轻轻摩擦,“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大概同为女人,向东流觉得有些话是可以讲的,下意识便脱口而出。
“哈,此番自在情理之中,吾曾忆当年……”话语未尽,黑后却戛然而止。“算了,往事不必提了。本宫还有事情需处理,改天,再来看你罢。”黑后起身,拂袖离去。“你行动不便,便不用送了。”
“东流明白,恭送母后。”微微欠身,向东流目送着黑后离去,许久之后才收回视线,低头摸摸自己的小腹。满城皆知,而对于当事者来说,却是喜忧参半。婚礼当日玄膑牵着她的手走过大殿之时,贺语不断,却唯独少了那四个字。
早生贵子。
这般字眼,还真是忌讳。然而却偶尔听到一两句没完没了的流言蜚语,大抵是说她腹中胎儿父亲另有其人,交头接耳间,意有所指。
果然八卦的力量无处不在。此番行为,无论在现代还是如今,着实让人厌恶。但细想而来,将日子逐一推算,她有孕之时,大概是玄嚣还未闭关之期。
那日所见许是落入了别人眼中,虽然向东流不知在场之人有玄离玄阙,即便知道,也不作他想。
他们那种性格,不是多言之辈。倒是深宫中众多耳目,有心之人甚之又甚罢了。思虑之中,却闻熟悉脚步声踏来,向东流抬头一看,是玄膑。
“你回来了。”向东流迎了上去。
“嗯。母后来过?”伸出手拥住向东流,玄膑开口问道。“可有为难你?”
“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家常罢了,”向东流踮脚,硬是在玄膑唇上啄了一下。“不必担心。”
“嗯,如此便好。”
即便玄膑有着另一种心思,却一直没开口。
向东流想吃什么,他吩咐人去做;
向东流情绪突变,他默默忍让着;
向东流心血来潮想做什么事,他依旧迁让,只是眼中愈来愈重的深色,令向东流偶尔一阵心慌。
向东流爱极了玄膑那一头长发。每日就寝之前,解去繁杂禁锢的头发披散而下,握在掌中,如绸缎般柔软。
向东流窝在玄膑怀中,手中把玩着随意捋起的一缕深蓝色长发,偶尔蹭蹭玄膑的胸膛,慵懒而满足。
玄膑轻抚着向东流的脊背,低头看着她。
从他的角度可看清向东流低敛的眉眼,细碎狭长的羽睫微微扇动,乖巧得如同一只温顺的猫儿。压下内心莫名而来的烦躁,玄膑微微俯身,在那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