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都不再言语,片刻后只见雨蝶、萱草和雅薇每人提了只红木食盒进来,正是涂氏精心准备的点心。
精细玲珑的小点心虽是每碟只放三枚,却送上了七八碟,把整张炕几都摆满了。李母垂眸一看,竟都是不带重样的,小小的一个甚是讨人喜爱,就指了指一碟形如花卉的糕点,问道:“这又是什么新花样?看着像牡丹花,夹一个来我尝尝。”
雨碟立马拿起玉箸小心翼翼地夹了一个放到李母跟前的碟子里,故作奇异地道:“这样点心叫做国色天香,请老太太先用箸子戳一戳那中央的红点子。”
李母听完就照着做了,岂料那箸尖刚扎入了稍许,糕点就自行膨胀开来,恰如一朵渐次盛放的白牡丹,看的众人皆是惊喜不已,忙道:“这个有些意思,给珩儿留着。”
“老太太自个儿享用吧,珩哥儿的涂姨娘已经留好了。”萱草正匀着一盅木瓜蜜酪,见李母急着要她们撤碟子,就笑着拦下,又将其余几碟点心一一道给她听了。
“也亏得她想得如此周到,说了这许多话儿反倒是没见着个人影,人呢?”李母又略尝了几样,因没瞧见涂氏就问了一句。
“涂姨娘还在小厨房里呢!说是要备些花蜜羹,叫。。。叫心有灵犀来着,必是要做得早些,午后才能出味,趁着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吃,最是酸甜可口。”雅薇递上一杯音韵茶,清香四溢,茶汤清冽,是李母一向偏爱吃的茶。
“她还真是心灵手巧,去年弄的那个叫蔷薇美人,是蔷薇花露调制的,今年这个心有灵犀必定是用丹桂做成的。不过珩儿倒是爱吃桂花糕来着。”李母浮过了茶,举杯啜了一口,淡雅的茶香将口中残留的甜腻一瞬带过,就又细细地品了一口。
转眼就到了辰初,天气晴好,艳阳高照,将院中的翠竹映得越发透绿。李存锡早已请过安上朝去了,高夫人与姑娘们也一一来请安,此时堂内只留下了高夫人,李依琼、李依璇以及李依瑶四人。
下人们送上了茶、果品蜜饯,众人陪着李母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无非就是问李依瑶,可有把李舒珩的用房准备妥当,又说按着惯例是不该让弟弟住到姐姐那边去,但一来他们是一母同胞,素来最是亲厚,又外加之她不日就要出阁,嘱咐兄弟几句也是应该,故此才应允了。
李依瑶心知这话是有心说给高夫人她们听的,但这几日老太太的反常态度却是令她感到既错愕又不解。她不明白向来除了李舒珩之外,事事都漠不关心的老太太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似乎又只是对她以及文氏尤为上心,有意无意间的帮衬着,可她明明已经应下了婚事,也再不能够反悔,如此想来更是心生疑惑了。
“五妹妹在想什么呢?茶都快凉了!”李依璇离得最近,举帕在她眼前晃了晃。
李依瑶捧着手里的茶盅,淡淡一笑,道:“二姐姐你是不知道,我这几日对珩儿甚是想念,正想着他何时回来呢。”
李母正闭目养神,高夫人和李依琼只装作没听见,各干各的,李依璇也觉得无趣,自挑了枚果脯吃,也不再搭理她了。
众人各有所思的又坐了半个时辰,李母突然睁开了眼,笑道:“来了!”
她们四人忙探头向外张望,果然有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穿过了苍绿的竹林松柏,渐渐地现出了一张俊美如玉的面容,身形挺拔,清逸绝伦,正快步走了过来。
李依瑶望着这张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面庞,心下没由来的一颤,眸中则满是疼爱。不待李舒珩入内行礼,李母已拉着尹妈妈起身迎来,一把将刚要跪下行礼的孙儿搂进了怀里,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的唤着。
且不说高夫人,李依瑶等几个做姐姐的看着也不禁低头偷笑,就是怀里的李舒珩也涨红了脸,求救般地望向一旁也乐开了花的尹妈妈。
“老太太看把您给高兴的,姑娘们都在呢。”尹妈妈会意连忙在李母耳旁低语了一句,这才替李舒珩解了围。
李母听罢也笑了,虽是不再搂着他,但还是牵着手拉到身边坐下,道:“别看这孩子就要十六了,在我跟前却还像小时候的模样。哟,这回怎么十多天才来家?看着都瘦了。”
李舒珩反握住祖母的手,笑道:“哪里就瘦了?祖母不知道,原是三日便回府的,恰巧那一日宫里新来了位武师傅,小世子就接了小郡爷和我进宫,一留就是这些日子。孙儿怕您、父亲和母亲担心,特意差小九回来禀告。祖母怎地竟不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