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到家,茉莉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吕贤家的道:“您有什么话就进去嘱咐嘱咐吧!我在这里等着。”
吕贤家的看了她一眼,知她是为了从前的一桩因由帮着自己,忙从衣袖里拿出半吊子钱要塞给她,却被茉莉一口回绝,人也往远处跑开了。
“阿娘!”她正叹着气,眼前便出现了一道婀娜倩影,上身穿着件粉色的薄袄子,配的是一条白底黄花的长裙,生着一张鹅蛋脸,眉清目秀的,只是肤色有些偏黑,正是她的大女儿---吕琳。
吕琳才喊了一声,就被母亲匆匆拉进屋里说了一通,话音才落,她就笑了起来,道:“太太兴许是知道我与五姑娘交好才给了这个便宜差事。”
“便宜差事?!你这孩子怕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吧?就算是如此,那为何不早不晚偏偏是逢了五姑娘要嫁去国公府的时候呢?这不明摆着是要你做陪嫁的丫鬟啊!”吕贤家的见一向聪慧的女儿说得是满嘴的糊涂话,差点没气地吐出血来。
“阿娘,您和阿爹前两日不是才找了那夏先生替我卜过一卦吗?或许这就是他所说的好机缘呢!”她拉过母亲的手握在掌中,只觉得比年前更加的粗糙,心下一疼,又道:“如今女儿已经长大了,您和阿爹也不用再为我操心。只是我领了太太给的好差事,可两个弟弟正是淘气的时候,还需要阿娘操劳呢!”
吕贤家的这时才明白女儿的心意,仿如被抽了骨一般瘫软着身子,泪水已夺眶而出。
她又安慰了母亲几句,才知道太太屋里的茉莉还等在外头,就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贴身衣物,急急地去了。
茉莉带着吕琳往染馨阁去,一路上并未多话,待到了院前才低声说道:“好妹妹,你若不想跟着五姑娘嫁去国公府,那。。。”
“好姐姐,快别说了!妹子只求你一事,日后我离开了郡公府,还请姐姐照顾我阿娘,妹子先在这里谢过了!”吕琳截下她的话,动情地福了一礼。
茉莉连忙将她搀起,各自掏了手绢拭泪,还想说话时,寒青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冷笑着道:“这不是太太屋里的茉莉吗?”
寒青又接着觑了吕琳一眼,只觉得有些熟悉,一下又想不起来,只听她先笑道:“寒青姐姐,我是吕琳啊!”
“吕琳?你是总管家的琳儿?!瞧我这眼拙的只当是看到了个黑脸姑娘,一时也不敢认!话说你怎么来了?”寒青假意热络地去拉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几回,倒是一张千金小姐的面孔,只可惜是个下贱的命!
“太太吩咐我带琳儿来染馨阁,往后她就留在五姑娘身边伺候了。”茉莉一脸冷漠,将来意说了个明白。
寒青也不搭理她,只顾拉着吕琳说笑,好一会儿才懒懒地道:“咱们染馨阁楼上楼下总共才七八间卧房,眼下有两位主子,五六个供使唤的下人,不两日珩哥儿还要住进来,哪里还有空房给旁人呢?”
茉莉冷哼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这染馨阁由你做主咯?即便五姑娘和文姨娘都不在,还有林妈妈在,林妈妈不在,还有凌波在,何时轮得到你说话了?莫非你还真当自己是这院子里的一等大丫鬟了?!”
寒青闻言猛地甩开吕琳的手,害她脚下一个不稳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抬眼就瞧见凌波正躲在院子外的一棵梧桐树后,还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眼瞅着茉莉与寒青两不相让,一双眼睛瞪得大过另一双,只差要动手了,她才要上去劝,方听妇人一声喝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林妈妈看了眼茉莉,又看了眼吕琳,最后才冷冷地看向寒青,此刻她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只低垂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
“茉莉姑娘,五姑娘去老太太跟前问安了,文姨娘一早也被郑姨娘接去了。至于琳儿即是太太的好意,五姑娘岂有不感激的理?奴婢就先代五姑娘留下了她,姑娘也好回去交代。”林妈妈很是客气,非要茉莉收下了半吊钱,又说了几句人情话,才送了她离开。
“姨母!”吕琳忙向林妈妈福了一礼,这眼前的就是对她恩重如山的姨母,而林妈妈心中更是万分感慨,想当年把她交到亲妹子手里时,还是那么的小,双眼未睁,嗷嗷待哺,如今却已是出落的如此秀美端庄。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把吕琳拉进了怀里,半晌才道:“好孩子,往后你就跟着姨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