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上(1 / 2)

一眨眼一年过去,再眨眼冬去夏来。

一九八五年的夏天,我和库洛洛十二岁,跟飞坦、玛奇、派克、岚烟兄妹、富兰克林、侠客、艾里莎一起,住在二区红鹰会南分会的基地,代号“蜘蛛”。

基地的生活平静而悠闲,有组织有朋友,吃穿用度虽然比不上从前但也不差,我甚至还长胖了一点。

我牢牢记得这个时间点,因为一九八五年的夏天流星街发生了一件大事,把我们全都卷入其中。当然现在,我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三个Q,三个Q,有没有人要?!”我抛出纸牌,紧张而兴奋地环视四周。

派克:“没有。”

玛奇:“不要。”

烟:“没有了……”

岚:“我也不要。”

富兰克林:“过。”

信长:“我也过。”

窝金:“该死,要不起!”

侠客:“莉迪亚出。”

飞坦:“出。”

这样看了一圈轮到库洛洛,库洛洛无奈地叹口气:“2和A都出过了,K的话根本就缺张,莉迪亚,你这牌本来就没人能要。”

他率先把手中牌往出过的牌堆里一扔,道:“你赢了。”

“哈哈哈!我赢了!”我大笑着把手上的一对3扔了出去,兴奋又得意地念叨着:“一对3、一对3、一对3……哈哈!”

“从来不算牌的家伙。”飞坦不甘地低语。

“运气好,没办法。”信长叹道。

“啊啊啊、可恶!”又一次输掉的窝金愤怒地把手上一大把纸牌拢起,用力向下一甩,旁边侠客匆忙制止道:“喂太用力了!会……”

“……坏掉的。”一摞纸牌被灌注了巨力,铁板似的砸在地上的牌堆里,一时间纸屑纷飞,恍如飘飘扬扬下一场碎雪。

“啊——我忘了!抱歉。”窝金看到自己闯了祸,摸着脑袋讪笑道。

“这下彻底报废了。”岚从纸屑中捞出寥寥无几完好的纸牌,叹气道。

我们现在用的纸牌本来就张数不全,勉强把两副拼在一起凑合,经此一役是彻底报废了。

“现在怎么办?”飞坦低气压道。

“哎,没办法,我再去找小喇叭买一副好了!”窝金爽快道。

“还是我去吧!”侠客说着,幽幽叹一口气:“让窝金去,同样的价格能买三副了。”

“哈哈,那谢了,小弟!”窝金大笑着,伸手揉了揉侠客脑顶的金发。

“讨厌,别动手动脚!”侠客苦着脸拨开他的手,站起来道:“那我去了。”

“快去快回。”飞坦道。

“喏,点币!”信长从衣服里掏出一枚大面值的点币,指尖一弹,被侠客一把抓住,挥挥手出门去了。

现在差不多是流星街最热的时候,大家等闲不愿跑到基地外面出任务,像我们这样手头宽裕的纷纷留在凉爽的基地,聊天打屁混日子。

当初推荐我们来到南分会的窝金信长是我们的常客。

基地里年龄仿佛、实力相当的半大孩子很少,窝金信长从一开始就非常热衷于和我们玩耍。

这两个人乍一看实力强横、行事嚣张,找上门来也是聊天为辅、切磋为主,常常一言不合就打个天翻地覆,但长久相处起来却意外的讨人喜欢,性格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儿,相当简单明快。

都是差不多经历的同龄人,厮混到今日,两拨人已经很熟了。

侠客去买扑克牌,剩下的我们一时无所事事。

“我去楼上看一眼。”玛奇站起来道。这是歇业的小诊所准备开工一会儿。

“吃水果吧,刚洗好了冰过的。”艾里莎端着一盘切开的甜瓜,声音轻柔中带着点小心。

一群人围坐在地,她走过来,弯腰把盘子放在我们中间的地上。

大家纷纷用手拿了甜瓜就吃,我手慢一步差点没捞上,还是库洛洛递给我一块。我抬头看了眼长发整齐束在脑后,额头布满一层晶莹汗水的艾里莎,轻声道了句“谢谢”。

艾里莎……唉,艾里莎。

当初留下艾里莎,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她刚留下没多久,飞坦就和她做了。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我、侠客、飞坦和艾里莎都在基地。我趴在床上看一本快被翻烂了的漫画书。

这可不是当初在八区、我还能每周看上新番的时候了,中心区能淘换到的漫画书相当有限,不拘是什么,能有本带画儿的都稀罕,买回来一屋子人传看。有时候窝金信长也会来借,比如我手上这一本相当重口味的里番,被借去八成就回不来了。

我缩在被子里,百无聊赖地把书翻得哗哗响,嘴里哼着不成调子的歌。

飞坦突然道:“莉迪亚,你和侠客出去一会儿。”

“干嘛?外面冷,我不想出去。”我抬头看过去,随口道。

“我要睡觉。”飞坦的声音比平时更哑,字音咬得很重。他只拿眼角看我,视线盯着站在柜子前的艾里莎,像盯住了猎物的鹰隼。

我尚且懵然无觉,在嘴边比划个拉拉链的动作,无辜道:“你睡,我不出声了。”

侠客在旁边“扑哧”笑了一声。

飞坦嘴角一抽,转过头来,金眸里暗潮汹涌,仿佛凝聚着压抑的暴虐。他对上我茫然的脸,咬着牙把话说白了——

“我、要、睡、艾、里、莎。”

我呆呆看着他,一直愣了好几秒,才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脸爆红地尖叫:“啊——?!”

“我、我、我……”

我尴尬到慌乱地看看飞坦又看看站在柜子前的艾里莎,后者垂着头,棕色长发挡住了脸却露出通红的耳朵,双手在身前绞啊绞……

后知后觉!

“对不起我出去了!”

我大叫着,跳下床拎起鞋子,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

手忙脚乱地穿上鞋子,还要让同样被赶出来的侠客嘲笑:“怎么慌成这个样子啊,小姐姐?”

“小鬼少插嘴!”我捂着发烫的耳朵,蹬蹬蹬往外走,头也不抬地斥道。

“咱们俩谁是清纯的小鬼啊?”侠客慢悠悠在后面道,“连潜台词都听不懂。飞坦恐怕被你弄得性♂致都没了。”

“啊啊!侠客你好污!闭嘴啦!”我脚步一顿,恼羞成怒——那个奇怪的停顿是什么啊!

真讨厌。飞坦和侠客都是!

侠客才不怕我,童音清脆爽朗,用天真探究的语气道:“你怎么这么纯情啊?库洛洛都没教过你吗?”

……混蛋。

我猛地停下来,攥紧了拳头,一转身朝他脑袋上砸去,接着按住人就是一顿胖揍,边揍边骂:“让你乱说!还敢不敢了?敢不敢了?!欠收拾!!”

直到把侠客揍得哇哇乱叫,我才停下来,继续往外走。

后面侠客嘀咕道:“脸皮这么薄……”我回头一瞪他,他连忙做出乖巧的表情,在嘴上比划个拉拉链的动作。

我再不理他,一直走到基地的屋檐下,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色,缩着肩膀抱臂抖了抖,发愁道:“真冷。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看飞坦的持……久咯。”侠客又掏出了他的游戏机玩,抬抬眼睛看到我没有爆发,才小声地说完整句。

我打定主意不理他,过一会儿又听他小声自言自语:“听说第一次都不会很久……飞坦是第一次吧?外面真的挺冷的。”

总之飞坦就这么成年了。

艾里莎看起来也不是不情愿的样子,让我松了口气。

之后……因为只有我成天滞留在基地么,连侠客都出任务了,我为了不长针眼,只好养成白天出门去平台放风的习惯。

嘁,房间里有没有人在做不和谐的事我才不关心。

然后,上个月。

我晓得飞坦出门去了么,举着根冰棒,溜溜达达地舔回房间。

一开门,看到富兰克林魁梧、赤|裸的上半身……以及被他整个举起来抱在怀里、双腿分开架在手臂上的艾里莎……

o((⊙﹏⊙))o.

啪叽,冰棒掉在了地上。

我整个人石化在门口,听到艾里莎惊叫一声,手忙脚乱地从富兰克林身上跳下来。她侧身躲开,露出的富兰克林穿着裤子……哦,还好。

还好个屁啊——!!!

“你、你们……”我声音发抖,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麻烦带上门,出去。”富兰克林还算理智客气地道。

我整个人还在懵逼状态,瞪着他们咬着牙说不出话来,简直难以置信——

他们、他们怎么能……

“我问过你了。”富兰克林冷静地道,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又了然地补充道:“飞坦知道。”

指甲掐进掌心,我脑袋嗡嗡叫,只知道这里不能待了,转身猛跑离开。

辣眼睛!

心口砰砰乱跳,我没头苍蝇似的往基地外面跑,尖叫从刚才起一直憋在喉咙里,现在只想随便找到谁大吼两声。

——基地门口,迎面撞上的却是飞坦!

我猛地刹住车,跟个石桩子似的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眼中刹时积起一层薄薄的泪水。

“你怎么了?”飞坦看到我的样子,皱着眉大步上前,护犊子的冷厉语气问:“脸白成这样,出了什么事?”

“飞、飞坦。”我心酸不已,抖着声音叫道,伸出双手死死地攥住他的手,仿佛要以这种方式把自己的力量传给他。

“到底怎么了?”飞坦两条长眉锁得死紧,眼神扫视我周身,开始放出戾气和杀气。

我翻江倒海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经过短暂却激烈的思想斗争,不是没想过拉着飞坦先离开混过去,但最终否决掉——我得把事情真相告诉飞坦!要怎么应对都由他自己判断。

“你听我说。”我攥着他的手咬牙道,“我刚才看到富兰克林和艾里莎在房间里……”

“哦,就这事?还以为怎么了。”

飞坦寒着脸听我说完,神色却一下子缓和了,俨然虚惊一场。他斜飞的金眸带着点点笑意看着我,语气轻松带着调侃:“怎么,吓着了?”

我用力摇头,脑袋木木的,觉得不对又说不上哪儿不对,放开他的手,担心地看着他,踟躇道:“你、你别……”

“我什么?”飞坦反倒一头雾水,侧头一思量才明白过来,顿时看着我失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又急又委屈,简直要哭出来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飞坦!

“傻瓜。”一只手按在我脑门上揉了揉。

飞坦的掌心温暖干燥,语气嫌弃却又温和:“别哭唧唧的。这事我知道。富兰克林问过我,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