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打在炕上,苏晴伸出手去放在有光影的地方,顿时感到暖融融的。想了下,她干脆整个人抱着汤婆子移了过去。
自打她上次受伤之后,她很怕冷,稍微吹点小风,她就打哆嗦。自打进了冬天,她基本上天天窝在炕上烤火,王氏白氏买了些红糖大枣,只要得空了就煮给她。
见状王氏又翻出一件厚夹袄来,披到她身上,“用不用给你换些热水?”
苏晴打了个哈欠摇摇头,举起手上的信纸冲他晃晃,“还热乎着呢,奶,苏晨这死小子又嚷嚷他冷呢。”
刚刚林浩然来了趟,留下苏晨捎来的信跟东西,就急匆匆的走了。她大致读了一遍,信上老生常谈,不是天气冷,就是他有多忙,再就是医馆里的大夫有多严苛。
“还有他说他又长高了点。”
王氏跟白氏闻言凑了上来,看着信上黑乎乎的一团一团的字。苏晨跟苏晴一样只认识字,不大会写。写成这样还是他去了医馆之后一点一点的练起来的,瞧着有些丑,但是比之前好多了,最起码写的方正了。
苏晴一行一行的指给她们瞧,“奶、娘、姐,见信如吾,一切安好,切勿挂念。就是这冬天太冷了,我得捡药材,晒药材,泡药材,我的手比去年冻得更厉害了。医馆里的刘大夫还是天天板着一张脸,跟我们都欠他钱似得,只有见到我孝敬的野鸡兔子才能欢喜一些。林大夫倒是和善些,前些天教了我好些医理,还带着我出去瞧病,对我挺好的。”
“奶,我今天量了量,好像又长高了,对了,我的袜子不够穿,下次给我多做几双,还有棉鞋,也要一双。姐,要是你能给我做那种露到这里,苏晴直撇嘴,这死小子想要她做就直说,什么更好了!
“我这段日子去福叔那里蹭了好几顿饭,他对我很好,虎哥给我送了好几次饭,都有肉,很好吃,当然肯定不如奶跟娘做的好吃。姐,能不能给我弄点烤饼子,我夜里老觉得饿,当然要是有肉脯就跟好了,辣的甜的都成,我不挑。”
苏晴读到这里都快笑出声来了,跟王氏婆媳吐槽,“这分明要吃要喝嘛。”
白氏倒是心疼的厉害,“应该的,应该的,自己在外边不舍得吃不舍得穿,这孩子还省心些。一会我就给他做。”
“然后呢?下边他还写了些啥?”王氏眯起眼往底下一指,底下还有几行字呢。
“县城里很不好,今年天旱,大家吃不上饭,来看病的都少了。路上有不少人卖儿卖女,有好些人贩子,也有很多卖地的,从牙行出来哭得撕心裂肺,我看着心里挺不好受。奶,你们没事少出来,省的看着闹心。”
读完之后,苏晴深深叹气,这叫什么事呐!旱了两年,今年税都交不起,官府也不管,强制性的收缴,没有就强制性的收地。前段时间闹得人心惶惶,随便去哪个村子转转都能听到冲天的哭声,很是心酸。
“老天爷不给活路,朝廷也不放粮,今年冬天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远的不说,光营子村已经有老了俩人了,全跟王氏差不多大。营子村还算是好的,白家屯连冻带饿没了好些个上了年纪的。
王氏闻言满是无奈,“放粮!?哪有这种好事呐,不旱上几年,闹大了,哪里能放粮。”她活了这么久,没赶上一次。
“对了,以后要是有来借粮的,你们都别傻好心答应了。咱们自家都吃不饱,不管关系有多好,一律不借。”王氏说的是昨儿的事,张大春一家子来借粮,不是她心狠,实在是世道就是这样。你一好心一松口,口子开了,大家都跑来借,到时候你借还是不借!?万一再有那些不长好心眼的,再过来偷过来抢,毕竟都快
饿死了,那里还有伦理可讲,活命最重要。
“昨儿大春借了就借了,剩下的谁来都不成,就说没有。”要不是张大春一家子佃着她家的地,她跟张老汉有些老交情,年轻的时候帮过她忙,眼瞧着他熬不过去,她肯定不会松口。
可事情总有意外,过了没几天白霜带着孩子们登门了,一问是来借粮的。
白氏怎么都没想到吴家会过成这个样子,穷的连饭都吃不上。几个外甥面黄肌瘦,妹妹也面下青白,嘴唇泛紫,一看就过的不好,不知道多久没吃饱了。
“怎么会这样!?”吴家不是有二三十亩地吗,怎么也不能养不活一大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