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羊宰牛且为乐,会当一饮三百杯。
苏家当然没有那么夸张,可王氏跟白氏还是破天荒的做了一大桌子菜。苏晴喝了一口鱼汤,狠狠咬了口鸡腿,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吃肉了。顿顿不是窝窝头就菜,就是窝窝头就瓜子条,菜里连点油水都见不着,养伤那段时间长得那点肉都哆嗦没了。
就这样他家吃的都比别人好,能吃顿饱饭。现在农忙时节过了,不用费体力,一般人家下把米弄点菜凑活凑活就是一顿饭。
苏晨吃相比她强不了多少,别看刚刚站着坐着说话跟个文弱书生似得,一吃饭就露了相,还是原先那个小屁孩,两手并用,拿起鸡腿就是啃,甩开膀子就是吃。
一只鸡就俩只腿,姐弟俩一人一根,让人家林浩然干看着,王氏气的直瞪他俩,“光知道吃,也不让着人家点!”
“这么熟了,让着他干啥。”苏晴对着满桌子菜随意抬抬下巴,“想吃啥,自己夹,又不是外人。”
顿了一下,她注意到中间的盘子里有个大块的炸鱼,“喏,吃那个,那块刺少肉多。”
话音刚落,那块鱼就落到旁边人的碗里。苏晴瞪他,“抢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这死小孩就只让她高兴了一下,欢喜了一下,亲热了一下。然后原形毕露!
“半天就回来两次,都吃不到奶跟娘做的菜,我都忘记咱奶炸的鱼啥味了。”苏晨振振有词,死死捂住碗,还特意往那边看了一眼,“林大哥不会跟我抢吧?”
还会耍心眼了!苏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碗里既有既有菜叶子又有鸡皮,油腻腻的一片,就是给她,她特不稀得要。
“怎么着,在县城吃的不好啊?”
“那可不。”苏晨一点都不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只报喜不报忧,他不管写信也好,回来也好,全是吐槽县城不好,他在医馆有多忙多累,一天有遇到多少病人,吃不好喝不好,一个屋住了七八个人,夜里有磨牙说梦话的各种吵,夏天冷冬天热,反正就是各种不舒服,比家里差远了。
“吃不好睡不好,没瞧见我瘦啦。”
“成成成,都给你,吃不上,到时候打包带走。”苏晴还是挺心疼的,毕竟这死小子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是百分之八十还是有的,六月份回来的时候,衣裳挂在身上空荡荡,本来胖乎乎的脸颊都凹下去了,手上到处是口子,全是草药拉的。
“又不是不给你钱,想吃啥去买呗。”每次去信,王氏都在里边放些铜板,-有时候去看他,一家子轮换着给他塞钱。
苏晨一听这话来了精神,一拍桌子大声嚷嚷,“姐,你是不知道县城里东西有多贵!以前一个包子半文钱,现在得二文,一碗面两文,现在六文!更别说肉菜了,医馆里灶上不知道多久没看到肉沫了,窝窝头都小了一半。”
林浩然闻言把那碟子鱼放在他跟前,给他出主意,“你不会去福叔那里蹭一顿呐,以后干脆跟着福叔他们搭伙吧。”反正现在刘虎她媳妇做饭,跟以前只有一个大老爷们待在那里凑活不一样,也就多双筷子的事。
“这样,你不是说晚上睡不好嘛,干脆搬过去住算了。”开春之后他又买了二十来亩地,添了个宅子,本来是给他准备的,毕竟他要打理庶务,时不时要过去住上一段时日。现在只三个人住着,空着也是浪费。
林浩然其实之前说过这事,都给苏晴推了,出门学手艺肯定要吃苦的,搬出去那算什么事!再说了苏晨还刚去就搞特殊,怎么融入的进去。
但是吧,这次看她弟瘦的跟猴子一样,毕竟他也算从甜水里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受过多少屈,冒不然的有些受不了,“要不你搬过去?”
苏晨很心动,但是他得经常值夜,来回跑难免有不便。万一遇上个什么事,找不到他人,还得挨骂。“算了吧,不方便。”
“对了,表姐怎么从咱家走了?啥时候走的?”上次他来的时候,白雀还在呢,看到他还笑眯眯的,骇的他汗毛直立,以为这人中邪了,从小到大就没对着他笑过。
说起这事苏晴就想叹气,白雀思慕吴大志的事最终还是露馅了,有次两人聊天的时候,让白氏听到了。她高兴呐,营子村如今光景好了,是十里八村的富村,旱成这样,还能吃上饭。吴家虽然家里地不多,但是架不住大志这孩子好啊,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是个实诚孩子,更别说苏吴两家关系好,侄女嫁过来铁定受不了多少委屈。
她有了这个心思就想着去吴家探探消息,也是瞧了,吴大志眼瞧着十五了,还没说上媳妇。再加上现在光景不好,吃不饱饭,想要嫁闺女的人贼多,刘氏就想着说门亲事。
白氏当即露了下意思,没想到刘氏当即脸色变了,推说家里穷,人家闺女嫁过来自家也养不起,没得喂了别人闺女,饿的自家孩子吃不上饭的道理。
后边不用说,吴家的事自然没成,白雀知道之后,把自己关在屋里闷了一天,过了没几天就走了。
见苏晴不说话,苏晨又去问白氏,白氏也不想提这件糟心事,平心而论,她家白雀哪里不好了!哪里配不上吴家小子了!长得好看,又读了那么多年书,识文断字的不说,在家里住了大半年,她瞧着家里事也是样样能拿得出手的。更别说还有大笔的陪嫁,谁娶到她,谁才是赚了!一群不识货的东西!光盯着那点名声!
但是这里边的事不能乱说,她夹了个饼子塞到苏晨嘴里,堵上他那张叽叽喳喳,吃饭都不消停的嘴,“你这孩子,人家又不是没家,还能老住在咱家啊。月初回去了,你这次回来正好去看看你姥姥姥爷,他们可是念叨你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