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四月中旬的时候,东宫里死了个人。
准确来讲,是被扔了个尸体。
至于这个人是谁,连殷见了之后就清清楚楚了。
这是他安插在连尤身边的探子。
但是现在却毫无生息地被丢在东宫里了。
未免也太嚣张了。
连殷处理了知晓此事的宫侍,将此事说与皇后。
皇后看上去没什么气力应付他了,只是让他自己着手。
殷儿要是再娇养着,怕是就要废了。
皇后敛下眼中神色,起身在玉瑶的搀扶下回了寝殿。
连殷实在意难平,回了东宫将此事与谋士分析。
“太子殿下,草民以为此事乃是挑衅,不能落了下风。”一位看起来较为年轻的谋士开口。
却遭到另一位年长一些的谋士反对:“既然是挑衅,我们怎能轻易如了大皇子的意?”
话虽如此,对于连殷来说,退让是不可能退让的。
目前为止,这是最直接的一次交锋。
他要是示弱,岂不是落了下风?
这时就有会察言观色的将旧事重提:“草民以为靖远侯府的生辰宴确实是个好机会,殿下不愿委屈了忠臣,却要以大事为重。”
却依然有人持反对意见:“万万不可啊,靖远侯是忠心为国,此番利用,怎能善了?”
有人附和:“兴许有旁的办法,捷径确实好,却总不踏实……”
连殷有些头疼,总算开口:“那就劳烦诸位进言献策了。”
那几位谋士面面相觑。
就算有旁的方法,也需要长时间部署啊。
这位太子什么都好,就是从前没能在六部打下根基,如今又少有接触。
此事,难。
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皇子不受宠,可他到底有什么底牌?
卫国公到底是官场上的老人了,人脉甚广。
他给连殷的人脉用处很大,能够轻松地应付连尤。
连殷心上的压迫感一下子少了很多。
连尤好像并不意外,近几日还不知从哪里买了一只鹦鹉来养。
相较之下,连殷的状态就紧绷许多。
有了人脉,当然要利用。
连殷暗地里去查连尤的人渗透了哪一处。
很意外的是,只有零星几个品级不高的官员完全由连尤掌控。
多数是还在中立的,以及一部分站在他这边的。
无怪乎如此。
但是为什么连尤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连殷想不通。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当他接手一批人脉过了半月的时候,他发现其折损已经有十几人。
不是被告发贪污受贿,就是莫名其妙地告老还乡。
其中告老还乡的还都是品级不低的官员。
他不知连尤是用什么方式做到的,但他清楚其目的了。
一点一点地消磨掉他的势力。
那他又凭什么仁义呢?
这一边谋士们好不容易做好了人脉部署,就被连殷召见。
“你们将那件事谋划一下,最好不要开罪靖远侯府,”连殷眉眼间似有郁色,“只要让其知晓是连尤做的即可,无需造成过大的影响。”
几位谋士内心叫苦不迭,还是闷头去谋划。
只有不到十日的时间,所做的谋划最好谨慎,减少纰漏。
黑衣人抹黑进了连尤的寝殿。
“主子,可还要继续?”
连尤垂着眼,看不清神色,只听见他似乎是笑了一声:“这五日再折腾两三位就好了,要给小姑娘积德。”
黑衣人领命而去。
连尤兀自静默半晌,吹灭了灯睡了。
朝堂上的势力,他不与太子争。
他们都没记起来,当今大皇子连尤的来处,是东南。
与蛮夷仅仅隔了一道边疆的东南。
温二小姐的生辰宴,本来也并不很盛大。
只是这一回邀请了两位皇子前来,就不得不引起重视。
有些官家夫人向温夫人讨要了请柬,希望以此能看看两位皇子的高下。
也有些不肯卷进来的,谢绝了邀请。
无论如何,今日的靖远侯府都是相当热闹的。
靖远侯府不愧为御赐的府邸,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竟是不落俗套地华贵。
连殷姗姗来迟,到的时候看见连尤哄得小姑娘正弯起眼来。
他上前道了贺,又让人抬上贺礼,就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这场子到底是靖远侯府的,他总不该喧宾夺主。
即使如此,也总有几人上前来与他攀谈。
连殷能推拒的都拒了,不能推拒的也只是应答几句。
前来的宴客知道他无意于此,也不再上前叨扰。
连尤毕竟不能一直占着小寿星,只一会儿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