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鹤鸣泽(1 / 2)

“姝儿。”云彰小心翼翼地凑近,再小心翼翼地瞥着对座看书的谢孤臣,“方才真是好险。”

云姝经过方才那一番波折,此刻着实累得不想说话,更不想回应没话找话心怀鬼胎的兄长。但云彰显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拿着水壶抿了几口,大有促膝长谈的架势。

“同我之前在树林那一次一般九死一生。”云姝有气无力地截住他的话头。

云彰一时未想起,但神色却是慌了几分:“哪次?可有伤到?”说着便来回仔细看着云姝。

“那次也是半脚入了鬼门关,好在有鸦七相护,才能安全见到谢掌柜。”

云姝满意看到云彰缩了回去,像泄了气。云姝方才的话自是将鸦七放在了前面,云彰虽受挫,但秉着文人的隐忍执着,他只是觉得任重而道远,又看了眼隔着的谢兄,人家专心地看书品茶,半分未看向这边,便又觉自己仿佛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媒婆,生出几分有志难酬的感慨来。

谢孤臣听了鸦七的名字,难能可贵地抬了抬眼。云姝看到云彰眼里顿时燃起希望,又见谢孤臣点了点头:“的确是护主有功。”

于是那簇希望的火光被谢孤臣无情浇灭了。

“西域与中原千差万别,但苏洛尔与前朝有几分渊源,那边的语言文字皆与中原一般。了解一些旧事,约莫是没什么问题了。”谢孤臣接到云彰的眼神,以为他是对去西域有什么不解,便耐心解释,“苏洛尔以前是皇族,是西域最大的部落,也是前朝最大威胁。当今新帝上任初便统一了,苏洛尔皇族皆遭屠杀,那边多是一些之前的牧民,民风淳朴。”

云彰终于放弃,他开始认真地听谢孤臣的简略西域史。

谢孤臣向外望了眼:“方才路过的是望归山,过山便是牧民的地方,还有几个时辰便到了。”

快到了一出,云彰眼中便溢满了不舍,云姝有些看不下去地转头。谢孤臣终于读懂了云彰的神情,冲他笑着点了点头:“望归是取自乐府′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望归山当初是以一代贤师应如子闻名,应如子避世多年,弟子出山皆是将相。”

云彰似乎有些激动,他抢着说道:“我读过应如子诗文,听闻他的小弟子最是才华横溢,当年却选择避山不出。这小弟子却未曾听闻有何文章和秩事传出,约是清淡寡居,不重名利罢。前朝运帝曾送皇子前去拜师,最后也被拒之山外。”

云彰少有激动时候,只是谈到他极爱的东西,眼中总是含着光亮,像那刘姨说过的江南茶楼里侃侃而谈的潇洒书生。

“小弟子一生无名,只收过一个徒弟。传闻纷繁,说是他的私生子,也说是山中遗子。到天下动荡,虽是隐世,可到底他的徒弟还是下了山,辅佐承安,即是如今朝堂之外的占星师。”

云姝听过占星师的名头,原名鹤泽。在云府从前设宴时群臣毕至,人群中唯有一鹤发老人,让所有人对他毕恭毕敬。云解恒曾说云姝的名字便是鹤泽亲自取的,取得是娴静端庄之意。承安征战时他常随左右,连破几关,称帝后便直封占星师,明里便是与宰相分权。可鹤泽似乎地十分优待,可不上朝,不上奏,虽是臣,却似在朝堂之外。所有有人称他为“朝外星师”。

谢孤臣笑了笑:“那如今几人知,鹤泽山中三十年,可有收过徒呢?”

云彰这回露了难色,他仔细思索了一番:“当是未曾,倒是有人谈论,正野史却半点未提。”

谢孤臣没有再说话,仿佛他刚才果真是一时好奇。云彰有些惴惴,云姝倒是勾起了十足的好奇,鹤泽待旁人最是亲和,却无人敢将他拉入自己的党派,他只来过一次宴会,那是云姝十岁的生日宴。众人皆是热热闹闹,云姝在满目觥筹中溜到后院,便看到一老人独自在临亭看鱼。

“姜太公钓鱼。”他见她时笑着说,白胡子一上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