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很熟悉江陵城，但明明她才到大周没几日。
卢云在街上慢慢地走着，看似漫无目的，但却又直直地走进了一家铁铺。梁景一直跟在她身后，没有去干自己的事，卢云也没有问。
一进门，卢云便收了油纸伞。
“老板在吗？”她张目四处看着，本以为会看见一个壮硕的铁铺老板，却只看见一个坐在柜台后面看书的少年。
听到有人进来，少年头也不抬：“自己看着，挑选好了过来付钱，要专门打东西的话老板不在，留下图纸和订金便可。”
卢云侧头打量这家店里的东西，多是农具和厨具，只是最靠后的那个架子上摆着一些兵器。
她走了过去，看书的少年似乎听到动静，抬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这把匕首怎么卖？”卢云拿起一把平淡无奇的匕首，拿在手中打量片刻，然后放在手里转着玩。
少年看了一眼，“一两银子。”
说完，他顿了顿补充道：“兵器难造，不算贵的。”
卢云淡淡地颔首，“我知道的。”寻常农具最多卖半两银子，这兵器一两并不贵。
她对少年说：“我能试试吗？”
“什么？”少年愣了一下。
就见卢云四处看了一下，然后蹲下来，举着匕首猛地扎向她面前的一个小凳子。
匕首扎进去了足有三指深，卢云用了力气才□□。
少年已经把书放下，蹙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粗鲁，匕首哪里是这么试的？”
卢云笑了一声，“这样最简单不是吗？”
“你也看看吧！有什么想买的，我付账。”她扭头对身后的梁景说。
梁景薄唇微抿，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一番，取了一柄剑。
他慢慢地将剑抽出来，目光紧紧的粘在上面，神情十分认真。这是卢云第一次看见，梁景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那柄剑上的剑鞘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像是什么凶兽一般，至于剑柄上则有着一个小小的花纹，很像一个字，卢云看不懂，但梁景似乎是认识这把剑。
“这把剑是哪来的？”卢云转身问。
少年看了一眼那剑，又看了一眼梁景，这才小声嘀咕：“谁把这剑拿出来了？”
“这剑不卖，你们再看看其他的吧！”
卢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漫不经心道：“为何不卖？”
少年挥挥手，有些不耐烦，“说了不卖就不卖，你们再看别的吧！”
梁景拿着匕首，突然开口到：“怎样才肯卖？”
他声音暗哑，像是有什么情绪被按捺住了。
少年因此多看了他一眼，“这剑是故人之剑，本来是放在家中凭悼故人的，不知是谁把它拿了出来。”
卢云站在一边没有插话，静静地看着二人。
“既然故人已死，留它干什么？”梁景轻抚手中的那把剑，忽然将它放回架子上，转身往外走去。
卢云“嗳”了一声，扔下一块银锭子，“这是这把匕首的钱，剩下帮我打一套能做暗器掷出去的银针，过几天我再来取。”
她出门，梁景就站在门口。
“不打算要那把剑了？”卢云笑着撑开伞走下台阶。
梁景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先别急着回去，出来一趟吃点好吃的再回去。过几天，可能就吃不上了。”
江陵城南有家牛肉馆很好吃，名字很简单就叫牛肉，一进店就能看见店里坐满了人。卢云带着梁景进去，要了两碟炒牛肉，两碗清汤和两个面饼。这家牛肉店里的老板是长安人，这吃法也是他们那边的。
没到晌午，店里就已经人满为患，倒是包厢里没几个人，卢云带着梁景进去，叫他坐他就坐。
天寒地冻，喝上一碗热汤，配着白面饼和炒牛肉，整个人都暖和了。
卢云捧着碗喝汤，舒服的眼睛都眯上了。
吃完出来，外面的雨夹雪已经停了，街上的摊贩们都出来了，卢云沿着这条街往前走，一路买了不少吃食，全都由梁景拿着。
“明天你出来多买点粮食和菜蔬，各样都买上一些，江陵今年的年怕是不好过。”卢云站在河边，看着河面上的冰块，叹口气向桥上走去。
“为何？”
可能是卢云在他面前提得多了，他终于被勾起了好奇心。
“荆南叛军起义了，大约快要来攻打江陵府了。”卢云回头看他。
梁景沉默了一瞬间，忽然开口到：“那就打回去。”
卢云惊讶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