缎君衡怔怔的,没有动作。
弄冰弦含住他的下唇,全身抖得不像样子,弯弯睫毛上凝着晶莹的泪。
说实话,前世的她,也算不上是什么清正端庄的女子。
那时,她还叫宋弦,自幼父母离异,菟丝子一般的母亲带着她没有名分的倒贴富户,那个男人是真正的泼天富贵,也是真正的喜怒无常。他喜时,一掷千金拍下最名贵的珠宝,订制最华美的衣裳装扮她们母女,他怒时,扒光母亲的衣服,让她□□滚出别墅。母亲惧怕他的喜怒无常,却又放弃不了他给她的光鲜亮丽的生活,于是母亲强迫自己和幼小的女儿学着曲意逢迎。痴着心,腆着脸,作着戏,应着男人的喜好,既不可唯唯诺诺,又不可太过放肆,既要温柔似水,又得颇具个性,人前必须端庄高洁,人后须得风情婉转,一颦一笑精心演练,两人在夹缝与边界中挣扎试探,最后终于磨砺出将万千男人化作绕指柔的功夫。
她早已被这种生活逼得疯魔。
但不得不说,她比母亲修炼得更成功,南城政要的小公子对她一见钟情,几近疯魔。
那小公子的模样她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在他面前清纯的栀子花似的模样,心里却是空空泛泛。
男人或许会被她的千变万化所迷惑,她却只觉得,这只是一时的游戏罢了。骨子里,她便不觉得自己会被人长久珍重。
她羡慕那些活出真正自己的女孩子,她们是发光体,不在意受不受异性欢迎,而是专注强大自己,来吸引他人。
而她呢,看着好像也是个发光的人物,却不过是一只轻浮的逐光飞虫,对异性的看法要命的看重。
病态。
弄冰弦唾弃自己,可是,只要见到需要讨好的男人,自然而然便带上假面,浅笑迷离,清澈淡然,媚意流转,万千姿态,变幻无常。
男人渐渐厌了母亲,再精湛的演技也比不过大把年轻姑娘自然的羞红浅笑。母亲崩溃了,菟丝子一般柔弱的母亲,第一次愤怒嘶吼,不是为了男人,而是痛惜自己。
她却很冷静。
没有报复,没有反抗,她带着母亲走出束缚心灵多年的别墅,说到底,只是她们自己的选择错了。男人从来没有囚禁她们,而是各种乱花渐欲迷人眼令她们裹足不前。
早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