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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永洙案不日就将一审。
警察厅对参与朴永洙案的警察进行了表彰,敏静和搭档李民勇记了二等功,记了年底奖金,这份殊荣让敏静晕头转向,她实在没想到,不仅有奖金,还记了二等功,她嘴巴合不拢的笑了一上午了。
而更想不到的是,她有可能成为警察厅的形象大使。
上午在礼堂接受表彰的她,穿着崭新警服的她,看到拖着手肘的警务长,用一副在打什么主意似的表情盯着她看,吓得她以为自己的妆是不是浓了些,正想溜去洗手间改改妆,警务长叫住了她,让她跟他去他的办公室,和她一同去的,还有当天负责拍照的致周。
到警务长的办公室,警务长让致周拍了几张敏静的照片,面带微笑的正面照,最后,警务长拿起其中一张,拨去了敏静头上的雾水。
原来,警察厅长打算在警察厅门前竖一个展示牌,展示警察厅的形象,g警察厅已经快人一步,上个月就用了g警察厅年轻俊朗长相姣好的警察担任了形象门面。上午的表彰大会,警务长觉得身穿警服带着微笑的敏静,完全符合警察厅形象门面的要求。
在食堂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敏静满脑子只想着两件事,一件是二等功,另一件就是形象大使。
二等功是板上钉钉的,形象大使虽然还要让警察厅长最后定夺,可是如果真像警务长说的,要找一个笑的又甜又暖的形象,她很可能真的会被选为形象大使,一想到自己的照片要被放大了挂在警察厅门口,她就有种空气中到处都是眼睛在盯着她瞧的紧张感。
“既然是警察厅的形象门面,不会就用一位女警吧?”
坐在窗前的朴警官说,午饭后的休息时间,致周给大家买了咖啡。
“g警察厅是一男一女。”端着咖啡,靠着窗的吴美珍说。
“那我要不要自荐一下?很想和徐警官站在一起成为形象大使呢。”致周开起了玩笑。
“切,要笑得好看的。”吴美珍不给面子的丢给致周一个白眼。
“我笑得很难看吗?”
“你年龄小,而且有虎牙,笑起来太孩子气。”
听了这话,正笑得露出两个虎牙的致周下意识的闭起了嘴。
“现在。”吴美珍又说,“即使是警察厅也注重形象宣传,虽然不再是严肃的形象,但也不能展示稚气未脱的一面,形象大使,男警察要笑得暖暖的,稍带威严,女警察要笑得甜甜的,兼具知性。放在警察厅的门口,让过往的行人一看到就觉得安心,让孩子们看到就热血沸腾,立下将来要成为警察的理想。”
吴美珍的一席话说得大家频频点头,只有正将腿翘在办公桌上的李民勇,兀自看着手中的漫画,一声未吭。
“说真的,如果真的要找一位男警察。”朴警官接过话说,“李警官或许可以。”
“李警官?”吴美珍哈哈笑着,“如果李警官能别摆出一副所有人都欠了他钱的样子,那或许真可以。”
“李警官只是不爱笑,其实笑起来很好看的。”
“那就让我们看看李警官魅力的笑容。”吴美珍转了转眼珠,放下手中的咖啡,朝李民勇喊了一声说:“笑一个。”
她说着用手指作了个按快门的动作,而将视线从漫画书中抬起来的李民勇面无表情的看了吴美珍一眼,扬了扬一边的眉毛说,“有吴警官在,办公室随时都像菜市场啊。”
李民勇说着风凉话,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腿将办公室变成了私人影院。
“你们看,刻薄话说多了,是不可能笑得好看的。”吴美珍立马就进行
了反击。
敏静抿嘴笑着,瞅了眼身侧的李民勇,虽然此刻的李民勇就如吴美珍说的那样,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他的钱,但是她看过李民勇的另一面,她的搭档,也有笑起来暖暖的样子。
“唉!”吴美珍放弃了再挖苦李民勇,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前辈?叹什么气啊?”致周笑着问。
“不管是表彰大会,还是形象大使,都没我啥事,我只能蹭蹭饭了。”
她说着走到敏静的办公桌前问,“徐警官要请吃大餐的吧?”
“好的好的。”敏静直点头,脸上只有一种表情,就是笑。
“那就今晚吧?”
“好啊好啊。”
“今晚徐警官请,明晚李警官请,后天致周请,大家有意见吗?”
吴美珍作着安排,致周参与了盯梢,也受到了表彰。
“没问题。”致周爽快的答应了。
“那么今晚,我们全体出动,去吃日本菜还是泰国菜呢?朴警官您的意见呢?”
“我随意,有吃的就行。”年纪最大的朴警官笑着说。
“我就不去了。”在吴美珍拖着下巴,纠结吃什么菜时,李民勇放下了腿,淡淡的说。
“么?”吴美珍提高了嗓门儿,“您不去?”
“今晚家人要为我庆祝。”
“是不是年纪大了就成这样了。”吴美珍泄气的说,“李警官也才31,就越来越不喜欢这种活动了,太没劲了,每次都找理由不去。”
“真的是和家人说好了,明天我请,我会不落下的。”
“那今晚怎么办?”
“你们不是有四个人。”
“四个人总不如五个人热闹。”
李民勇爱莫能助的摊了摊手,气得吴美珍直翻眼睛。
“那个吴警官”敏静开了口,“既然李警官事先和家人说好了,那我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站在办公桌前的吴美珍连连摆手的说,“不用说了,我明白,我明白,改天是吧。”
敏静本想给个建议,要么就她和吴美珍,致周,朴警官四人去吃大餐,要么就往后推一天,听到吴美珍这样说,她便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们就往后推,我明天请,李警官后天,致周再推一天。”
“知道啦。”吴美珍像了解了什么内幕似的笑着,“李警官不在,徐警官也是没心思的。”
敏静没料到吴美珍突然又拿她开起了玩笑,她笑了一上午的脸终于笑够了似的,僵住了,而不了解状况的吴美珍,紧接着还补了一句。
“拜托你们快在一起吧,看得人急死了。”
在不久前,那时吴美珍开她的玩笑,她在尴尬中还难掩羞涩,可是现在,在她好不容易能够自然的面对李民勇,而不老想着他是李允浩的叔叔时,吴美珍的玩笑真叫她想拍桌子发火。她朝吴美珍使眼色,而吴美珍却对她挤眉弄眼,身边的李民勇哗的一声拉开了抽屉,将漫画书扔了进去,站了起来。
敏静赶紧将椅子往桌边拉拉,方便李民勇出去,她感觉李民勇的脸上,不是尴尬,而是郁郁不乐。
“吴警官,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太让人困扰了。”在李民勇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后,敏静正色的对吴美珍说。
吴美珍大概觉察得到气氛不对,意识到玩笑开过了,指了指门,轻声的说,“你们”
“内,不能开这种玩笑。”敏静说。
“啊不好意思”吴美珍缩了缩脖子,往她自己的
位子溜去。
敏静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在这时,她听到走廊传来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
“李警官,徐警官在里面吗?”
听这声音,像是罗载石警官。
“在。”李民勇声音在说。
“那好。”
罗警官的声音刚落,脚步声已到了门口,敏静不知道罗警官为什么问她在不在,她向门的方向转过头,然而她的眼睛在看到罗警官之前,先看到一片火红,没有任何预感的瞳孔像被那火红的颜色灼痛了似的,在睁大之前先眯了起来,在她看清那是什么的同时,她也闻到了那沁人的香气。
“哦么!”
吴美珍先发出了惊叹,僵成了一个不协调的姿势,紧接着致周嗷了一嗓子。
那团火红,是被黑色禾辰纸多层包在一起的红玫瑰,不知道有多少朵,团团簇簇的扎成了一大捧,即使是身材魁梧的罗警官,也挡住了他的上半身,那些玫瑰都沾着晶晶亮的露珠,点缀在边缘的白色满天星将玫瑰的花瓣衬托的格外鲜艳夺目。
“徐警官,拿着。”罗警官双手一伸,将那捧红玫瑰往已经没有行动能力的敏静递来。
敏静不仅是没了行动能力,她上下牙齿打颤,想叫一声前辈,也发不出声音。她完全的吓傻了,虽然,上午的表彰大会结束后,她是收到了其他科室同僚们的祝贺,都是碰面的时候口头祝贺而已,可是罗警官这是怎么回事?这样公然的在警察厅对她表白吗?他可是有家世的人啊。
她的四位同僚的眼睛也全都掉在了地上,包括李民勇,他没有走,在门外看到抱着红玫瑰问徐警官在不在的罗警官,他就没有走开,又回到了办公室。
“哦,别误会。”罗警官这才想起来解释,“这不是我送的,不是我。”
在敏静舒了口气,不过还是没有去接那红玫瑰时,罗警官接着说,“我刚从外面回来,看到警卫在拦着花店送货员,那送货员说因为是客户要求必须亲自送到徐敏静警官手中,所以央求警卫放他进去,警卫说要么把花放警卫室,下班时转交,要么速速离开,我就跟送货员说帮他转交,把花带上来了。”
罗警官说着将花直接塞向敏静,又说:“快拿着,怪沉的。”
敏静听完了罗警官的话,抱住了那沉甸甸的,几乎抱不住的花,觉得所有的色彩都暗淡了,只有面前火焰般的红。
“对了,送货员说花是一位李先生订购的,祝贺徐警官抓住了坏人。”罗警官又说。
敏静:“”
李允浩
李先生,她立马想到了他。
只是,他怎么会在今天送花祝贺她的呢?她并没有跟他说过今天表彰的事。
罗警官说了句有事要忙,就回了他自己的办公室,站在门边的李民勇深深的看了敏静一眼,才又转身而去。同是女人的吴美珍,羡慕了好一阵,才回到她的办公桌前继续羡慕加叹气,而敏静,抱着那有十几斤重的玫瑰花,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才将花放在了桌子上,拿出了手机。玫瑰发出醉人的芬芳,她不知道玫瑰原来这么香,她看着尾号7777的号码,用很长时间编辑着信息,编编删删,她想问花是不是他送的,想问他为什么要送花,想问他怎么会在表彰大会这天送花,又想着什么都不问。最后,她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她很喜欢他送的玫瑰。
李允浩很快给她回了个笑脸的符号,几分钟后又来了条短信,说下班后在警察厅门外老地方见。
下午,敏静和李民勇,致周(调入刑侦)以及隔壁刑侦科的同事们,去厅长办公室开了个会,厅长部署了新任务,在接下
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要针对首尔的繁华区,通过开设举报窗口,沿街宣传,秘密侦察,突袭搜查等方式,对一些娱乐场所进行排污除垢。会议结束后,他们初步商讨了一下,直到下班。
下班时,敏静把玫瑰留在了办公室,她准备在第二天上班时买几个花瓶过来分开养,在她下楼时,李民勇在后面叫住了她。她站住了,回头看着李民勇,同样穿着崭新警服的他,修长的双腿随意的迈动着,看他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
“家人”李民勇不紧不慢的下着楼梯,问:“没从水原过来给你庆祝吗?”
“他们这周忙,说下次补上。”敏静摇了摇头,在李民勇身侧走着。
“那你一个人回公寓吗?”
“啊不是”她侧了侧脸,想到了和李允浩有约。
“有约会?”李民勇问。
“不不是。”她否认着,“是给李允浩西上课”
“是吗?”李民勇顿住了脚步,漫不经心的踏了踏脚,踢掉了粘在鞋底的什么东西。
“哦,对了。”敏静想起了李民勇说的家人为他庆祝,“李允浩西晚上要回家为您庆祝是吗?那不能上课的啊”
“他不会来为我庆祝的,不会。”李民勇笑着摇头,表情忧郁。
“通知他了吗?”半晌,敏静问他,“可能他不知道”
“通知了也不会来的。”
“为为什么?”她不明白的问,皱了皱眉。
“他大半年没回家了。”
“啊为为什么?”
“忙吧,这么忙,还能想着学英语,看来是真的在用心啊,是要重新上大学吗?”
“是经纪公司要求的。”
“不管怎么样,他愿意去学,总是好事。”
“内”
两人沉默了一阵,李民勇仰头望了望天,敏静心里则想着他说的话,大半年没有回家,李允浩大半年没有回家。
“那个花”
李民勇突然又开了口,听到他提到花,敏静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神也闪到一边。
“是李允浩送的吧?”李民勇在犹豫了一阵之后,问。
敏静:“”
她不太明白李警官为什么凭李先生猜出了送花的人是李允浩,不过,她实在无法将自己的疑问问出来,她拂了拂耳边的头发,掩饰着不安,没有点头,也没有说不是。
“徐警官”李民勇的声音低沉,像作着什么决定似的呼了口气,“如果他欺负你”
“么”敏静终于抬头望向李民勇,欺负?她的眉皱得更紧了。
“他不是个坏孩子。”李民勇又说,“只是他在那个圈子,难免沾染了一些坏毛病,对你”
“李警官”敏静的心在膨胀,难受的膨胀,虽然她曾经觉得李允浩就是在欺负她,此刻却不想听到李民勇这样说,她摇着头说,“没有,他没有”
他的取笑,捉弄,哪怕是那个突然的吻,哪怕是他的‘流氓话’,她扪心自问,从来就没有真的生气过。
“没有就好。”
李民勇笑了笑,似乎放心了似的,没再多说,他从裤兜掏出车钥匙,对敏静点点头,往车棚走了过去。
敏静还站在那里,她看着李民勇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李警官。”
走出十余步的李民勇转过了身,那张敏静曾经觉得像布拉德皮特的脸上,露出了更
多的笑容。
“这样的日子,不不和女朋友一起过吗?家人庆祝之后”她在深吸了口气之后,开口问他。
“徐警官。”李民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我没有女朋友。”
“那天晚上听说您受伤,跑来看您的”
“那是前女友。”他打断了敏静的话,往她走了过来,“我跟你说过了,她是前女友。”
“虽然如此,她一定是关心您,才来看您的,她哭了是不是?”
李民勇紧抿着嘴唇,看着敏静,没有说话。
“分手后还因为前男友受伤而哭,那应该是没有放下啊,李警官,她还爱着您啊。”
“我和她”李民勇扯出牵强的笑,也只是一闪而过,“在她心里,有比我重要的事,即使事后听说我受伤,跑来我面前流泪,那份真心的份量,对我来说并不觉得多重。”
“李警官!”敏静轻声喊着,“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分手的理由是因为对当下来说,有更重要的事,而不是背叛,不是爱上了别人,我想这样分开的两人,不会忘了对方的”
“是吗?徐警官说的好像很了解似的。”
“身为女人的敏感吧”
李民勇将手插进了口袋,叹了口气,“去年十月底,她一直拒绝见面,在电话里说了很多声对不起,我到现在也想不通,如果不是爱上了别人,为什么说那么多对不起。”
去年十月底
李民勇眼中的忧郁浓得像深冬时的雾霾,他看不清申智说对不起的原因,而敏静却清楚。
那时候,她刚到首尔,住进申智家的第二天晚上,她意外发现了申智流产的手术单,她想那一定是申智在为流产的事说对不起。
“现在我看着她。”李民勇接着说,“终于成功了的她,除了祝福,我没有怨恨,只是,她可以在想起来的时候对我表示关心,她这偶尔的,施舍般的关心,我该期待吗?”
“李警官”
警察厅大门上飘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上,连绵在一起的灰白色的云正在快速变化着,有一朵很像一个搭拉着眉毛的脸。敏静望着李民勇,很想再说点什么,好像她说点什么,她的好友和她的搭档就能重归于好似的,可是她因他忧伤的声音而难过起来,可以对他笑,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能看到他忧郁的样子,不能看到他不开心的样子呢?
她的手机蓦然响了起来,她以为是李允浩打来了,她的手伸向口袋,眼睛望着李民勇,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再次去了车棚。
在边往外走边看向手机屏幕时,敏静看到存储过的乔梁的名字。
警察厅门外,梧桐打了芽苞,嫩叶迫切的要挤出头来,几只尾巴细长的鸟儿停在枝丫上,不时从一个枝丫跳向另一个,为即将到来的春天唱着听不懂的歌,树下,灰色的劳恩斯停在那里,静静地停在那里。
敏静走到车边,轻叩了车窗两下之后,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看到坐在驾驶座上正在打电话的李允浩,在她拉开车门时,他正向她看过来,他的双眼陡然一亮,好像隐约可见的火种被风一吹之后,燃烧而起的火焰的亮度,要将她灼伤似的。他嗯嗯了几声,随即挂了电话,目光一直落在敏静身上,动手解开了他的安全带,往敏静探过身来。
敏静以为,他这是又要来为她系安全带了,她嘴上说着不用了不用了,自己就拉过安全带往接口插去。可是这一次,他的手不是来帮她系安全带,他抬起她低垂的偏向安全带插口的脸,在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双唇已被他覆盖,他的舌尖轻易的滑入她的口中,耳
边听到了他的叹息,车内的空气蓦然被抽走了似的,无法维持生命般稀薄。在敏静心里,她从来没想过爱情有这样的表现方式,能够一句话不说的只是渴望,渴望靠近,靠近彼此,这种方式让她害怕,也让她紧张。虽说他的车玻璃有很好的遮挡率,可是身侧就是警察厅,在暮色中威严耸立的警察厅,如果有行人从这儿经过,如果那个行人刚好是警察厅的同事
她的双手抓着椅背,往后挪着,含糊不清的说着不要这样,只是听起来就像是一串□□。
“我上次说过,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李允浩在放开她,把空气还给她时,说:“今天又穿成这样来见我,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