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承毓夜宿昭阳宫的消息,苏明珠也是起床后才得知。
诚然,她刚听说此事时,自是震惊无比的。
那么多身子方便的女人,等着陛下去怜惜宠幸,可他呢,天冷风寒的,竟踏着夜色去了昭阳宫,而且一去不归,还直接留宿在了那里。
这件事成不了秘密,很快,便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嫔妃们会有的反应,她大致能猜到,不外乎是惊讶、艳羡、嫉妒,当然,也少不了趁机……蓄意挑拨的。
一笔写不出两个苏字,她心里纵对苏珍珠有什么不满,那也是她们姐妹两个的私事,她才不会在外人跟前动气,平白失了身份,叫人看笑话。
苏明珠不肯捧场子,自有愿意的替洪腊滢打圆场。
一室寂静中,柳茹茹满脸笑吟吟的开口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本宫好像记得,陛下昨天并未翻牌子,那自该宿在乾明宫,听洪贵嫔的意思,莫非陛下他……夜宿在了别处?”
身为储秀宫主位,皇后之下的第一人,柳茹茹的消息也是比较灵通的。
苏珍珠来着月信,都能勾得陛下陪她一夜,皇后怕是早气破肺管子了吧,偏还摆出一副不在意的姿态模样。
啧,那就别介意她借机添一把柴了。
有人给了台阶下,洪腊滢立即道:“没错,陛下昨天是没翻牌子,可他昨夜去了昭阳宫,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高承毓岂止是没离开昭阳宫,他这会儿还高眠未起呢。
苏珍珠慢慢从被子里爬出来,然后动作极轻的翻过高承毓,悄悄掀开帷帐,下床穿鞋。
去净房逛了一圈出来,苏珍珠懒懒的伸了个腰。
“娘娘,陛下叫您回寝殿呢。”伸够懒腰,苏珍珠刚瘫倒在木榻上,海茶便笑着近前说道。
苏珍珠眨了眨眼睛:“陛下醒了?”刚才不还睡得像一头猪么。
“娘娘快回去吧,别让陛下久等。”海茶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苏珍珠。
苏珍珠抱着桌子腿不肯动,苦着脸道:“我可以不回去么?”
海茶僵了僵脸:“……”
这是咋的了。
“海茶,你出去。”海茶正左右为难时,背后忽传来高承毓的声音。
苏珍珠探头一看,只见高承毓站在落地罩旁边,身上披着一件墨蓝色的狐毛大氅,里头的明黄缎寝衣被遮掩了大半,苏珍珠偷偷打量高承毓的功夫,海茶已低头告退。
“为什么不回去?”高承毓走近木榻,侧身坐下,他张开宽阔的暖和大氅,把苏珍珠裹到怀里搂着,“穿得这么单薄,也不怕冻着。”
苏珍珠低着头,小声道:“我不冷。”
高承毓摸了摸苏珍珠的小手,一触之下,果然柔软温暖,没有寒冷冰凉之气:“怎么一直低着头,你是不敢看朕么?”
苏珍珠不吭声,只依旧低着脑袋,装鸵鸟。
“昨夜那样大胆,怎么这会儿又害羞起来了。”高承毓亲了亲苏珍珠的脸蛋儿,又轻轻抵着她的额角,抱着她慢慢摇晃起来,良久,他又语气亲昵的道了一句,“傻丫头。”
两人梳洗完,便一起共用早膳,饭毕,高承毓又陪苏珍珠坐了会儿,这才起驾回了乾明宫。
皇宫里,有消息灵通的嫔妃,自也有那音讯闭塞的。
托洪腊滢的福,她一张嘴嚷嚷,全后宫都知道,陛下昨夜宿在了不宜侍驾的苏贵嫔那里。
众人心思各异,却没有一个人跑去昭阳宫打扰苏珍珠。
一来,苏珍珠位份高,脾气又厉害,故意上门去找茬,只怕会落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
还在抄《女诫》的洪腊滢,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二来,陛下去昭阳宫探望苏珍珠,兴许只是临时起意,可苏珍珠能绊住陛下的脚,叫他一直待到日上三竿才离开,狐媚功夫可见深厚,当然,这也从侧面反映出,陛下……怕是被苏珍珠蛊惑住了。
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不是自个儿找死么。
如此这般,后宫度过了表面平静的一天,当夜幕开始降临时,各宫都克制不住的骚动起来。
陛下昨天没翻牌子,却去了昭阳宫。
那今天呢。
高承毓依旧没翻牌子,依旧在处理完政务后,在一片寒风萧瑟中,坐轿去了昭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