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了精致的艳妆,尤其在眼梢处用红色微勾出上翘的一笔,野性至极。
换了合体的烈红色的舞裙,妩媚妖娆。
我疾步加入舞阵的时候,踏歌的舞蹈并未停止,她远远地望见我被北地的军人带来,神情中流露出一种隐忍的悲悯。
她早就劝过我不要学舞了的。
可惜,当初的我沉浸在爱恋的甜蜜中,并没有听进去。
她的舞没有停,我加入了她的舞,舞乐风格微变。
她属清丽系的美人,着浅白色舞裙,空灵出尘,如一朵徐徐绽开的清冷白荷。
我属艳丽系的美人,着烈红色舞裙,野性妖娆,如一朵吐蕊怒放的妖艳红莲。
白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清冷与热烈交融在一起。
清冷的白荷与妖艳的红莲共舞,两种天差地别的风情交融在一起,却奇异地和谐。
呈罕见的盛景。
“对不起……”舞乐中,错身瞬间,踏歌怀着浓重的愧疚对我说。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语气平平地对她说,“如今想来,当初清儿的案子,便是青面獠牙为了逼你对我出手,而安排的吧?”
她苦涩地嗯了声。
“青面獠牙从最初发现你的时候,给你的价值定位,便是媚上的工具,把你从普通的女色培植成握有权力的绝色,献给权倾半国的北地武定候。”
“木副将乃青面獠牙的发小,与青面獠牙情谊深厚,木副将一直都在帮青面獠牙。”
“青面獠牙下令,并给予资源供给,木副将负责执行。”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往北地输送了不少的女色、男色了。”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你是其中最重量级的一个,因为你自带的武技、智慧与勤奋,你握有了权柄。握有了权柄的女色即成绝色。人世间最最烈性的春|药莫过于权|力了,握有权|力的绝色最最能激起人的征|服|欲了。”
“他们每一个被送往北地的高级细作,都深爱着木副将,虽身在北地,然心在北疆,常年与北疆的军情机构暗中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为北疆输送源源不断的情报。”
“如今,连你也深爱上了。”
我通红着双眸,强忍泪意,胸腔中闷涩的情绪汹涌着翻滚,冲击着理智的大坝,近乎崩溃,近乎魔怔。
颤声:
“……所以说,他是个感情骗子了,对么?”
踏歌于心不忍,无可自抑的悲悯流露了出来。
“你被蒙在鼓里太久太久了。”
“你已深爱于他。”
“当真相被揭露开来,总是血淋淋地不堪入目。”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不得不承认,木副将那般暖阳般的男子,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事事俱到……简直是人世间所有痴情女子的毒药了。”
“你爱他。爱他的温暖,爱他的温柔……”
“你已深爱于他,非他不可……”
“但是,他实在不值得你的爱……”
“……”
“……不,他值得。”
我打断了踏歌的带风向,红红着眸子,定定地道:
“——我不信他对我没有动真情。”
灯火阑珊里,我模糊地望向深爱男人的方向。
起舞之前,我便已经告知他了。
这舞是为你跳的,是给你的生日惊喜,我的木哥哥。
不是给他们跳的。
不是给那该死的武定候—大权者跳的。
起舞之后,除了时不时的错身瞬间,与踏歌交谈,其余时候,我的注意力全在木哥哥那里。
木哥哥,你看我一眼呀!……
你别低着头喝闷酒了,你看我一眼呀!哪怕就一眼也好啊!……
我想对他嘶声喊,我喊不出来,我的双目已经通红,心如刀绞。
我怕我一张口,涂着口脂的烈色血唇便会忍不住颤抖,继而哽咽出来。
不哭不哭,我对自己说……现在进行得很正常,一切都进展的很正常,一如计划中……
奕棋中,每个人都成棋子,连同棋手自身,也可成棋子。
舞乐止,一舞毕了。
我与踏歌并立在一起,微作跪姿,收敛舞裙。
满座寂然,鸦雀无声。
然后是渐起的抚掌叫好声,大笑声,赞叹声,多集中于中下级的军士阶层中。
上层的掌权者见多了大场面了,则还比较淡然,但也是满满的惊艳。
那武定候令其他舞姬全部退了下去,包括踏歌也退了下去。
踏歌退下去之前,暗中捏了捏我的手。
我听到好友隐忍着无尽担忧的两个重字——
——“珍重。”
她轻轻地对我说。
我仿佛已经魔怔了。
我木木地作微跪姿立在原地,立在乱世盛筵的核心。
直到那权倾半国的武定候快步走下高位,亲自扶我起来。
他对我温柔至致。
他问我:“你深爱的人,是那木副将对么?”
我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是。”
他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脸给抬了起来,啧啧赞着:“如此佳人盈盈带泪,宛如红莲沾露……实在使人垂怜……”
他又转过身去,扬高音量,大声问向木影的方向:
“木副将!——”
“在。”
木副将不再喝闷酒,应声出席,稳重地疾行,来到了我身边。
随着一国军侯的扬声,整个肃杀的北疆都仿佛寂静了下来。
“她说她爱你,她说你是她的爱人,是这样的么?——”
“是这样的。”木影通红着酒醉的面庞,微醺地道。
“那么你爱她么,你承认这女子是你的爱人么?”
木影沉默了。
他想了许久,挣扎了很久。
忽然冷硬下了面庞——
“罗侯爷,末将与王副将鸳鸯情深,堪比金坚,这些时日,侯爷对王副将死缠烂打的时候,不都亲眼目睹到了么???????”
他忽然上前,将我从笑面虎的威胁范围内拉了出来。
我能感受得到,被指甲挖得血淋淋的手掌,被酒醉的男子温暖地覆上,用力地握住了。
他忽然低低地道:“我不想要你走了,安和。”
——我不想要你走了,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