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红(1 / 2)

画了精致的艳妆,尤其在眼梢处用红色微勾出上翘的一笔,野性至极。

换了合体的烈红色的舞裙,妩媚妖娆。

我疾步加入舞阵的时候,踏歌的舞蹈并未停止,她远远地望见我被北地的军人带来,神情中流露出一种隐忍的悲悯。

她早就劝过我不要学舞了的。

可惜,当初的我沉浸在爱恋的甜蜜中,并没有听进去。

她的舞没有停,我加入了她的舞,舞乐风格微变。

她属清丽系的美人,着浅白色舞裙,空灵出尘,如一朵徐徐绽开的清冷白荷。

我属艳丽系的美人,着烈红色舞裙,野性妖娆,如一朵吐蕊怒放的妖艳红莲。

白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清冷与热烈交融在一起。

清冷的白荷与妖艳的红莲共舞,两种天差地别的风情交融在一起,却奇异地和谐。

呈罕见的盛景。

“对不起……”舞乐中,错身瞬间,踏歌怀着浓重的愧疚对我说。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语气平平地对她说,“如今想来,当初清儿的案子,便是青面獠牙为了逼你对我出手,而安排的吧?”

她苦涩地嗯了声。

“青面獠牙从最初发现你的时候,给你的价值定位,便是媚上的工具,把你从普通的女色培植成握有权力的绝色,献给权倾半国的北地武定候。”

“木副将乃青面獠牙的发小,与青面獠牙情谊深厚,木副将一直都在帮青面獠牙。”

“青面獠牙下令,并给予资源供给,木副将负责执行。”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往北地输送了不少的女色、男色了。”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但你是其中最重量级的一个,因为你自带的武技、智慧与勤奋,你握有了权柄。握有了权柄的女色即成绝色。人世间最最烈性的春|药莫过于权|力了,握有权|力的绝色最最能激起人的征|服|欲了。”

“他们每一个被送往北地的高级细作,都深爱着木副将,虽身在北地,然心在北疆,常年与北疆的军情机构暗中保持着密切的联系,为北疆输送源源不断的情报。”

“如今,连你也深爱上了。”

我通红着双眸,强忍泪意,胸腔中闷涩的情绪汹涌着翻滚,冲击着理智的大坝,近乎崩溃,近乎魔怔。

颤声:

“……所以说,他是个感情骗子了,对么?”

踏歌于心不忍,无可自抑的悲悯流露了出来。

“你被蒙在鼓里太久太久了。”

“你已深爱于他。”

“当真相被揭露开来,总是血淋淋地不堪入目。”

“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不得不承认,木副将那般暖阳般的男子,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事事俱到……简直是人世间所有痴情女子的毒药了。”

“你爱他。爱他的温暖,爱他的温柔……”

“你已深爱于他,非他不可……”

“但是,他实在不值得你的爱……”

“……”

“……不,他值得。”

我打断了踏歌的带风向,红红着眸子,定定地道:

“——我不信他对我没有动真情。”

灯火阑珊里,我模糊地望向深爱男人的方向。

起舞之前,我便已经告知他了。

这舞是为你跳的,是给你的生日惊喜,我的木哥哥。

不是给他们跳的。

不是给那该死的武定候—大权者跳的。

起舞之后,除了时不时的错身瞬间,与踏歌交谈,其余时候,我的注意力全在木哥哥那里。

木哥哥,你看我一眼呀!……

你别低着头喝闷酒了,你看我一眼呀!哪怕就一眼也好啊!……

我想对他嘶声喊,我喊不出来,我的双目已经通红,心如刀绞。

我怕我一张口,涂着口脂的烈色血唇便会忍不住颤抖,继而哽咽出来。

不哭不哭,我对自己说……现在进行得很正常,一切都进展的很正常,一如计划中……

奕棋中,每个人都成棋子,连同棋手自身,也可成棋子。

舞乐止,一舞毕了。

我与踏歌并立在一起,微作跪姿,收敛舞裙。

满座寂然,鸦雀无声。

然后是渐起的抚掌叫好声,大笑声,赞叹声,多集中于中下级的军士阶层中。

上层的掌权者见多了大场面了,则还比较淡然,但也是满满的惊艳。

那武定候令其他舞姬全部退了下去,包括踏歌也退了下去。

踏歌退下去之前,暗中捏了捏我的手。

我听到好友隐忍着无尽担忧的两个重字——

——“珍重。”

她轻轻地对我说。

我仿佛已经魔怔了。

我木木地作微跪姿立在原地,立在乱世盛筵的核心。

直到那权倾半国的武定候快步走下高位,亲自扶我起来。

他对我温柔至致。

他问我:“你深爱的人,是那木副将对么?”

我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是。”

他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脸给抬了起来,啧啧赞着:“如此佳人盈盈带泪,宛如红莲沾露……实在使人垂怜……”

他又转过身去,扬高音量,大声问向木影的方向:

“木副将!——”

“在。”

木副将不再喝闷酒,应声出席,稳重地疾行,来到了我身边。

随着一国军侯的扬声,整个肃杀的北疆都仿佛寂静了下来。

“她说她爱你,她说你是她的爱人,是这样的么?——”

“是这样的。”木影通红着酒醉的面庞,微醺地道。

“那么你爱她么,你承认这女子是你的爱人么?”

木影沉默了。

他想了许久,挣扎了很久。

忽然冷硬下了面庞——

“罗侯爷,末将与王副将鸳鸯情深,堪比金坚,这些时日,侯爷对王副将死缠烂打的时候,不都亲眼目睹到了么???????”

他忽然上前,将我从笑面虎的威胁范围内拉了出来。

我能感受得到,被指甲挖得血淋淋的手掌,被酒醉的男子温暖地覆上,用力地握住了。

他忽然低低地道:“我不想要你走了,安和。”

——我不想要你走了,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