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鞭落下,就变成一条紫色长蛇,吐着猩红信子游弋进狭窄甬道,又最终在某个地方停驻,悄无声息地喷射毒液……
“啊——”
挣扎着醒来,就已是天光大亮。游方顶着汗蹭蹭后背,蹑手蹑脚走进阿嫲房间。阿嫲坐在阳台座椅,抬手碰碰自己的一只假眼,听她气喘吁吁谈昨晚噩梦。
谈话结果很快出炉,最明显是上班时候,七课人人收到许游方同学派送的红鸡蛋一枚。肥温站在她桌前不肯走,一面剥壳吃鸡蛋,一面问是否她过生日。
坐着的游方抬头看一眼,好似见鬼模样,“不是、不是!这是辟邪鸡蛋,我阿嫲同我讲……”
“咳、咳、咳,”肥温一时噎到不行,捶胸顿足好半天才咽下,“妹妹仔你行行好,不要大清早就讲神神鬼鬼!我是否应修一道墙,好时时隔开你同那个阿嫲?”
哼,简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游方胡乱挥手叫他走开,反倒是娥姐拿起她桌上黄色平安符,一脸不可思维问人民警察如此迷信,是否太过。这回总算找到盟友,两个女人在那里窃窃私语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剩肥温一个愣在那里做痴线。
黎匪一进门,就问老爷在不在。娥姐从聊天正酣里回神,大声答道:“在的!你找他什么……”一个“事”字还没说出口,他就疾步向那边走去。
“又要领方子?”办公室里,老爷正擦着他那个满釉的钧窑小宝贝暗喊头痛,“你这次又想唤谁来问话?”
“刘碧丽,Uriel店里的那个Beatrice!”黎匪杵在办公桌前,咚咚扣响桌面:“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好像处处都有她。张款冬敢堂而皇之把整间店变淫窟,Beatrice这种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分明上次……”
“分明什么?”看到罐身上蚯蚓走泥纹分毫毕现,一双手才肯将它放回架上,老爷沉着声问他:“分明上次那么下力气开方唤人,中高层都来遍,有三个人也始终没有现过身。一个是现在已经死了的张款冬,一个就是你现在想叫来的刘碧丽,还有,还有就是张款冬背后那个不出面的柯以猷!他一定出面保了这两个人,所以才一个、二个地目无王法!”
老实听完一大段话,黎匪却只想笑,“张款冬是谁杀的,到现在也没条线索。那夜在场的人,个个都噤声,警察要提走录像,Park1900的人也只话监控碰巧故障。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遮遮掩掩,那位柯先生,不是也没有出面替他主持公道?”
“所以?倘若张款冬不过是一只老鼠脚,他砍掉,或者有人替他砍掉,黎匪黎警官,你觉得他还有必要站出?倒是那位刘小姐,从头到尾都旁观周全,去听听本港太太团口中八卦,你才知道她占几斤几两。”
时值五月下旬,龍港城度过连绵阴雨日,已经大步奔向夏天。娥姐说申请的空凋还在路上,老旧的办公室里现下只一台吊扇运转,办公桌上几张堆叠的纸被吹飞了起来。
“当她是定海神针,有一万三千五百斤行不行?”黎匪说着,就用脚踩住了它们,“就像方才你说的,目无王法,但王法总归比她同她那位柯先生重?”
好天真,恐怖你钻进历史搬出称象曹冲,也未必称得出一个结果。吉姆老爷好像要再同他话什么,可最后也只是叹口气,“我可以给你签字,但你信不信,你一定拿不到这张方?”
你问我,我问你,可惜你我都没有答案。黎匪最后盯一眼架上那只双耳罐,就冷着脸转身出去。门摔得“哐当”一声,换老爷在那里目瞪口呆,随即又骂起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黎匪坐回座位,一言不发,其他人只当他是黑面煞星不敢靠近。直到午饭时候,一群人才找到光明正大理由,吆喝着同去吃饭。装没有听见?没问题,派硬气崔眉同话唠肥温左右开攻,三五分钟即拿下黎sir这块险要高地。
放眼全国,学校、机关食堂总是一样,从小吃到大,好似所有总厨都出自一个门派——只讲无错,不求美味,就连其他地方笑称“只要有一勺豆瓣酱做引,就不可能不好味”的龍港菜,经他们手也可以只表现得“可堪下咽”。
打好餐,一群人终于坐下。好难得平时总坐一起的老爷、黎匪,这次竟坐了一张桌的对角线。
游方看看肥温,肥温看看大只佬,大只佬看无可看,只要埋头扒一口饭。好安静,一秒,两秒,三秒……
最后要娥姐打破沉默,举着手机同大家话本港八卦。喜提热搜的,是本港某某老牌男星,七十岁亦老当益壮晒出香艳图片,几小时就得来各路网友数万点赞。
“是什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