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易楼嘴唇干涩，有些起皮，稍微用力咬就破了。
他似乎没觉察到自己流血，还眼巴巴望向陶柠。
看着女孩沉默不语的样子，高易楼的期待如同沙漏里的细沙，逐渐流失。
“不愿意算了，追小爷的女生能绕操场三圈！”他瞥过脸，重重捶床，用愤怒掩盖失落。
陶柠见他嘴上的口子裂得更大，不得不柔声劝慰：“你听我解释。”
“听什么听？不听。”高易楼转身盘腿而坐，剩个大大后背给陶柠。
“要么成为我的人，要么立刻从我面前消失！”大约觉得不够霸气，他又补充了句。
“霸总小说，害人不浅。”陶柠默默吐槽。
“怎么还不走？滚啊。”高易楼压抑怒火。
“高同学，你该嚼块口香糖了。”
“？”
“清清口气，你我更亲近～”
“女人！竟敢讽刺我？”高易楼攥拳。
“来啊老弟～”陶柠挑衅，坐到床边笑着说。
“呵，老子不打女人。”高易楼想了想，又挑起她的下巴，冷冷道，“但你不要太过分，或许我会为你破例。”
陶柠彻底被逗笑了：“哈哈哈哈哈，原来小说里的情节是真的，哈哈哈哈哈。”
“笑，你再笑！”高易楼的手从下巴滑到她脖子上，虚空握着，作势要掐。
他在威胁她，可她毫不在意。
“你……”高易楼收紧五指，却没有真用力。
两人僵持一会儿，直到伤口的血快递到洁白被单时，陶柠才扬起手轻轻擦掉，接着用食指抵住他的唇。
“高易楼，你这么粗心大意，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她为他止血时，还不忘揶揄。
“起开！”他想拍掉她的手，没曾想自己的嘴唇竟然和手指粘在一起。
“唔，你……你做了什么？”高易楼晃动脑袋，就是无法脱离手指。
“别动，当心扯下嘴皮。”陶柠眉眼弯弯。
“你干嘛？你拿胶水粘上了？快松开。”他每说一句话，嘴唇都会抖动一下，以至于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天命之人嘛，自然带了金手指。这不是为您老止血来了～”陶柠故意在唇上多停留了会儿。
高易楼短暂失神，很快镇定下来叫嚣到：“老子管他什么天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叫你放手，你还找理由？！”
“咦？你怎么双标呀～刚才说我是天命之人要追我，这会儿又不顾命运？”
陶柠的指尖按压唇瓣，继而打着圈儿滑动，她想把胶蹭干净，免得拉丝。
然而这个举动在高易楼眼里，显然增添许多别样意味。
少年突然间不吭声了，闷声摆出自认为成熟凶狠的表情，直勾勾看着陶柠。
陶柠倒不回避，将目光投进他的眼睛里，笑意更浓。
两人似乎在玩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对望一秒、两秒、三秒、十秒……
高易楼越看越晕，生出迷迷糊糊的感觉，仿佛背景都变成了粉红气泡。
然后，他鬼使神差……用舌尖轻轻触碰陶柠的指尖。
“！！！”陶柠像触电般光速收回手指，眨眨眼睛，愣了几秒后快速站起来，走到窗边假装看风景。
高易楼也没料到自己会做出如此举动，只记得女孩指尖酸涩、带着铁锈的味道。
他抿了抿嘴，伸出手摸摸嘴唇裂开的口子，上面覆着一层光滑胶质。
“天命之人，真的吗……”高易楼看着女孩背影，想问个明白。但他放不下颜面，不愿意先开口。
陶柠透过玻璃窗，望见医院楼下人来人往。书上说，如果想感知人生的意义，就去医院和墓地。
她触景生情，回忆起上个世界里最后片段：刺目晃眼的车灯，以及急刹车带来的尖锐声响。
“也许我已经死了。”
“也许现在是一场梦境。”
“可是，活着真好。”
手心温度是真实的，这就够了。
陶柠偷偷抹掉眼泪，转头对还在纠结的高易楼说：“我回去了，你别再受伤哦。”
高易楼以为女孩会生气、会嚷嚷着对她负责、会因为一次亲密接触芳心暗许，没想到陶柠像没事人似的，居然说要回去？！
直到她拉开病房门，高易楼总算扭扭捏捏说到：“今天，我生日。”
“你生日？17岁吗？”陶柠停下脚步。
“嗯，17岁的第一天，遇见你。”
所以你就是我的天命之人。
高易楼把后半句吞回去。
“祝你生日快乐。”陶柠认认真真祝福。
“你……晚上……晚上来参加我的生日会。”高易楼脸红，支支吾吾。
“你在医院弄什么生日会？”陶柠对少年跳跃的脑回路不解。
“去酒吧，谁会在这个晦气地方办？”高易楼脱去病号服，赤着上身寻找短袖。
陶柠静静看了会儿，留下句“您先忙”，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