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有凶器的封装袋,被一把放到审讯室的桌上。
圆头锤碰撞坚硬桌面产生的沉重闷响,骤然敲击在朱枉明心上。
任颢看着面前已威风不再的馆长,表情严肃:“朱枉明,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我们在你的家里找到了杀害林艺桦的凶器,你楼下那家五金店的店主也证明这把圆头锤就是你买的。”
朱枉明的所有辩解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都显得那样无力:“这把锤子是我买的,但真不是我用的……”
“那么还请朱馆长解释一下,这把杀过人的圆头锤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家里呢?”唐铭欢也收起原本孩子气的神情,“会不会是林艺桦发现你克扣她工资后多次找你争执,导致你对她怀恨在心。于是一怒之下,趁着只有她一个人在水母馆里的时候杀了她?”
逐渐意识到自己身处的险境,朱枉明如困兽般绝望地嚎叫起来:“我真没有杀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把天杀的锤子会在我家里啊!”
圆头锤上那阴测测的血迹,把他仅存的希冀吸干了。
任颢沉默片刻,像是在思索什么:“那行,给我们讲讲7月12号夜里十一点到次日凌晨两点之间,你到底在哪里?”
“好吧,我说。”朱枉明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举了白旗,“那天晚上我跟我家那婆娘说要出去和朋友喝点小酒娱乐娱乐,实际上是为了出去找我一个姓徐的情妇。可没想到我脚后跟刚进她房门,她杀猪的老公就回来了,气得把一整盆还没来得及凝固的猪血全都泼我身上了。所以我回去时衣服上才会有一大块晦气的血污。”
唐铭欢抬眼问道:“你走的时候几点?”
“可能快十一点钟吧。”朱枉明皱起满脸的肉回忆着,“但我没回家,一想到家里那黄脸婆我就糟心。我在路上接到我情妇给我打来的电话后,就到洪途海洋世界旁的那个湖边去等她。可是等了半天她都没来,等到差不多凌晨三四点吧,我是终于等不下去了才回去的。”
唐铭欢随即发出了一连串的追问:“你怎么确认这电话是她打给你的呢?如果她是用她自己的手机打的,有没有可能是她丈夫强迫她打的电话?”
“那倒不是。我们之前说好了,她每次要约我到湖边偷偷见面,就去她家附近那个快被废弃的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我,响三声后挂断,保准神不知鬼不觉。”提起自个儿这主意,朱枉明还颇有些洋洋自得,“两位警官,你们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啊。我家里那婆娘白吃白喝还不满足,天天闹着要离婚分财产。要是让她知道了,我这辛苦半辈子挣得的财产不就被她分去了吗?”
任颢用力敲了敲桌面:“有没有人能够证明你在湖边?”
“没有。都是偷偷见面当然要选基本上没人会去的地方嘛。而且我定幽会地点时特意去看过,那里就连监控也一个都没有。”朱枉明自认倒霉地叹息一声,苦着脸向两人哀求道,“警官,你们要相信我啊!虽然没有不在场的证明,但是我真的没杀人,不想背这个要命的黑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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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询问异乎寻常的顺利,但从审讯室出来的一路上,任颢的表情竟比平时更凝重几分。
唐铭欢小跑几步蹭上前去:“队长,你之前不是一直觉得那个朱馆长是凶手吗?怎么又突然肯相信他,还想给他找不在场证明呢?”
任颢解释道:“他人是坏了点,但不是凶手。”
唐铭欢歪了脑袋,模样很是困惑:“嗯?为什么?”
“从我们怀疑朱枉明可能是凶手之后,一切都忽然变得顺畅了起来。”任颢忍不住在这好奇宝宝额头上屈指弹了一下,“先是馆长的小秘书暴露了他要逃往国外的消息,然后是他老婆带着血衣来说他举止反常,最后甚至连凶器都能在他家衣橱里找到。小糖块,你不觉着我们有些顺利得太反常了吗?”
“的确是有点儿诶!可是他现在连不在场证明都没有一个,想要给他洗白还真是难办啊!”唐铭欢正撅着嘴抱怨,肚子忽然“咕”的一声唱起了空城计。
“哟,饿了?还没吃晚饭吧?”任颢扬起嘴角朗声笑道,塞了几张鲜红的票子在他手心里,“吃完饭后再去买块你喜欢的蛋糕垫垫肚子。吃完后,记得带几个人验证一下朱枉明口供的真实性。这个问题,再给我些时间想想。”
“谢谢队长!”话音还未落,唐铭欢早就心生欢喜地跑开了。
在所有人的不知不觉中,夜渐渐沉了,不远处的大排档却越发热闹起来。
酒杯相碰的声音、扯着嗓子划拳的叫喊和谈天说地时的欢笑声,全都一股脑儿杂糅作一起,倒是热闹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