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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裂了。碎成无数莹蓝的星辰,像凝固的海,坚硬、伪装成百毒不侵。他们坠落,他们随风散去,他们蒙了尘,变得像沙砾一样普通,被奔流的河水带去远方,最终入海。泥沙被洗去,星辰融化在深蓝色的温暖,一如从前高高在上时映在海的眼眸里。”

项祖曼愣了好半晌都没做出一个什么反应来,周自恒心里有点没底,惴惴不安地问了句,“……生气了?”

成年人之间的一个玩笑而已,不会就这么生气的吧。

“不是,”项祖曼看他的眼神很迷茫,“只是有点不真实。”

“嗯?”周自恒顿了一下,“怎么。”

“居然真的有这么一天,晒着太阳懒洋洋地翻着笔记,听你出其不意地开个荤腔,”项祖曼摇摇头,“做梦一样。”

周自恒:“……”

合着这是还挺惊喜的意思是吗。

项祖曼没再纠结这个,注意力回到《诗经》上,揉着太阳穴碎碎念,意图把每一个字烙进记忆里。周自恒转过去看看她,转回来看看书,来回三四遍以后咬了咬牙,下次绝对不能随便撩她!

上火的是你又不是她!

中午回家时意外发现出差的太后回来了,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奏着锅碗瓢盆交响乐。项祖曼揉着软敷敷的小肚几,最近没好好吃过饭,导致食欲下降的厉害,在饭桌上尽量多吃点,要不然太后又有意见了。

季笙睡醒时下午三点过,在小群里艾特她,“你最近都没有看你的数据吗?”

项祖曼眨眨眼。

文院为了让学生更深刻地了解“大众文学”的精髓,强制连载小说,每周万字起底,一个学期结束也差不多二十多万字,正好完结。项祖曼自认扑街王就应该有扑街王的觉悟,一向不怎么关注自己的读者。奈何季笙一心想着挣外快,每天张口闭口就是数据数据、市场市场,这个题材太冷那个题材不好出头……项祖曼问,“怎么了?”

“特别奇怪,早上就涨收藏了,下午就掉了。晚上就又涨了……这是过山车啊。”

“那就是普遍喜欢前面的一点儿,不喜欢后面那部分呗,”项祖曼无所谓,“有什么奇怪的。”

“你前十天数据蹭蹭蹭地涨啊姐姐,”季笙恨铁不成钢,“这两天是怎么了?”

“不造嘞。”

大师在群里冒了个头,“你们可以把这件事理解成买股票。涨了就哇哇哇,落了就拉倒,伪装成干赚不赔的假象。”

“……”

“……”

“严大师,”三秒后项祖曼在群里开火,“麻烦您在朋友面前,偶尔行行好收敛一下您的洗脑功底好吗?”

季笙开火加一:“给大师一个舞台,他能传销整个世界。”

大师:“……”

“嘿这二位小兔崽子,挺狼大的哈,不仅比狠多一点,还比人多一横。”

几秒钟后,季笙像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在群里疯狂呼叫项祖曼,还附赠一片感叹号。

项祖曼:“活着呢,有事说事。”

季笙:“你和那个周自恒,你们最近出去了?”

项祖曼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的?”

季笙:“呵呵。”

“你对自己的知名度有误解,”大概是字数太多,季笙发了语音,“当年你俩是七十五中的双神,自带cp光环和话题量。后来你是附高校草初御因传说中的心尖子,既招人妒又惹人恨。现在好嘛,传闻初御因苦追烂打你那么多年,你转身就和周自恒双宿双飞了,各路牛鬼蛇神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最过分的是,”项祖曼懒洋洋地也回了句语音,补全了季笙不方便说的那句话,“我都堕落到这德行了,周神还吊死在我这课歪脖子树上,让大家很不爽。”

季笙:“……”

季笙:“请文院大佬闭麦谢谢。”

“嗯好我知道,神仙就算下凡历劫,骨子里也还是神仙坯子,”项祖曼很不要脸地强调,“和凡人不一样。”

“你到底怎么想的,”季笙的声音里充斥着担忧,“他既不是你男朋友也不是你未婚夫,你也能什么都随着他乱来?”

“瞎说,”项祖曼的声音里则满满的不屑,“哪有乱来。”

“除非是和我哥我弟一起出去的,否则我可是九点半就门禁的人,能乱来什么呀。”项祖曼软着嗓子跟她瞎掰,“再说了,就算他不规矩好了,你是瞧不起我的指尖刀吗。”

“别装傻,”季笙像拿针戳气球一样破坏她的虚张声势,“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你现在这种四大皆空的心态本来就不正常,你就是一潭扔个月亮都没水花的死水。如果没那个意思,你就别给人家机会。”

项祖曼嗤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打了几个字,“我很有渣的潜质?”

“你渣了别人我也算你有本事。”季笙不钻她的套,“我给你提个醒,人家靠近时你不设防,万一到时候你习惯了,周自恒却受不了了卷铺盖走人——你猜猜以你现在的心态,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个级别的狗血戏?”

“祖曼,别想不开,好马不吃回头草。”

项祖曼眉间微动,眼神忽暗忽明,手指越攥越紧,最后倏的伸展开来。好半晌,她才重新打开锁屏,语气一如既往地慵懒随意。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是我男朋友啊,我俩可是——”项祖曼拖长声音一字一顿,“两、情、相、悦。”

“那是当年。”

于是项祖曼换了一种亢奋而欢脱的声音补充道,“反正也不喜欢别人!为什么不让我吃回头草!就算我们都变了,也有可能是按对方喜欢的样子变的呀!”

发完这条,她像浑身脱力了一样,顺手扔了手机,然后把头埋在枕头里。

周自恒,你永远不会知道,决定重新靠近你,需要多大的勇气。

求你别让我太失望。

睡迷糊的项祖曼乍然惊醒,摁了电话,“喂您好……”

“副高一百一十周年的校庆?”项祖曼坐起来,“行,我去。”

“怎么了,”太后推门进来,“中午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就醒了。”

“学校缺个节目,叫我准备个独舞去凑数。”

“都毕业了怎么还找你啊,”太后听着就来气,“当年背后使绊子,你考那么高的分儿还被人抢了重点班名额,碰上那个变态老……”

“别说了,”项祖曼慢条斯理穿衣服,“都过去了。”

“你现在去排舞?”

“不啊,”项祖曼勾唇一笑,“请了周神给我讲《诗经》呢。”

太后愣了愣,“周自恒?他不是理科生么?”

“人家大神都不偏科的,”项祖曼笑了笑,“妈,我今晚不回来吃饭。”

太后想说什么,最后却点点头,出去了。

这一声“妈”,真是……

当之有愧啊。

“不是说要做思维训练么,洗白人物的一百种姿势,”项祖曼歪着头,“你上次提到文姜,就拿这个开始好了。”

“只是借用原型,”周自恒摆摆手,“架空历史,有一个诸侯割据的朝代。甲国的公主与太子过从亲密,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甲国国君便将女儿嫁给乙国国君。国力悬殊,乙国君不得已戴了这顶绿帽子。十几年后乙国君带王后出访甲国,当年的太子早已即位,与妹合谋杀了妹夫——这是原故事梗概。”

“现在思考,”周自恒在纸上写了一个问号,“这个故事最令人诟病的地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