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迷蒙睁眼,昨夜不过大梦一场。晨间的空气分明清新,却让她处处压抑,心情得不到半点的纾解。
走到湖边,正见薛回在那里打五禽戏。她坐在亭中,直到薛回做完,才递上一杯水。
薛明灿昨日回来,直到现在才见到薛回。身为晚辈,本该一回来就去请安。但是薛回向来忙碌,昨日直到晚上才回府,那时她已经睡着了。
“身体可好些?”薛回问道。
薛明灿点点头:“好多了。祖父今日不用上朝?”
薛回道:“今日休沐。叶先生的事情我知道了,明灿啊,你要节哀。”
“我知道的,爷爷。”薛明灿道,“先生和我本来要回秋耶山,我要把先生的骨灰送回秋耶山。”
“天气渐冷,就要入冬,你一个姑娘这个时候出远门不便。我会派人把叶先生的骨灰送到秋耶山,给他好好安葬。来年春天,你再去祭拜。”
现下是九月下旬,在这个时候去秋耶山,来回都得是冬天。这一路风雪寒冷,薛明灿怕是少不了生病。
“祖父的担心明灿知道。可是我怎么能不亲自将先生的骨灰送回秋耶山?”
“那便来年春日再去。”薛回语重心长地说道,“明灿啊,我昨日回来便听说你病了。你难道要拖着一具病体回秋耶山?你对叶先生的尊敬和孝心可嘉,可叶先生九泉之下见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见你迎风冒雪受寒凉之苦,难道会安心瞑目吗?”
薛回一针见血,他最是清楚该如何说服薛明灿。他继续道:“来年春暖花开再送叶先生回去,想必先生也会喜欢春天温暖的好天气。”
薛明灿沉默半晌,终究是应下。她心里明白,薛回下了决心,这件事情便没有转圜的余地。其实,她也不想师父在冰冷的冬天葬在冰冷黑暗的黄土之下。
“叶先生是品性高洁、能力卓著之人,这一套五禽戏还是他教我。”薛回道,“我会派人专门整理出一间屋子供奉先生的骨灰,为他上香。你且放心。”
薛明灿用力点点头:“谢谢爷爷!”
“当日叶先生和我交谈许多,你既不想嫁给沈秋水,那爷爷也不会逼迫你。”薛回和蔼道,“不过爷爷还是会找一户好人家,让明灿开心满意。”
薛明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薛家和沈家结亲不仅因为儿女适龄、门当户对,更是有政治考量。薛回竟然放弃了这一场联姻,还变相许诺她有决定夫婿的权利。她不用询问也知道在薛家怕是没有第二个人享有这样的待遇。这样的转变定然是师父促成的结果。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这多日以来难得的笑容:“谢谢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