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婶儿,我先把柴抱给夏竹姐姐。”
孙氏点点头,对陆裴荣的态度很满意,她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地位,连陆培青都受他爹影响,时不时对她呼来喝去,洗衣做饭端茶倒水下地干活……一切都理所当然,没人会对她说上一声谢谢。
走了两步,陆裴荣回身问:“婶儿,你看到我爹了吗?”
“我只是昨日看到过他,今日不见人影,你去他屋里瞅瞅,要是没在,可能又醉在那个路边睡了一夜吧,你找找去,别醉死在外面连尸骨都找不着。”孙氏一边说一边摇头,她那个大伯子,这样活着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倒还拖别人后腿。
“我知道了。”陆裴荣垂下眼皮,抱了一摞柴进屋。
夏竹有些紧张,压低声音问:“婶儿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婶儿让我找找我爹,怕他醉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陆裴荣知道夏竹不信,夏竹只是嘴上不说,其实心思通透什么都懂。
夏竹咬了咬下唇,“那……你去吧。”
“嗯。”
陆裴荣刚一转身,夏竹又叫住了他,“阿荣……”
“嗯?”陆裴荣停住脚步。
“你,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东西给你。”夏竹说完不等陆裴荣回答就朝卧房去了。
陆裴荣只能站在原地等待,顺手拿起旁边矮凳上的木头块,这是一块用刀雕刻过的黄梨木,只有大体轮廓,半朵精致的小花儿嵌在木头上,其余还没有雕出来。
夏竹手很巧,得空会雕刻一些栩栩如生的小玩意儿,给二叔家的小女儿陆多鱼拿在手里做玩具。
不过因为没有锋利的刻刀,夏竹多数时候都是雕松木那样木质软一些的木头,像黄梨木这种坚硬的木材就刻得十分困难。
此时夏竹已经从卧房回转,双手背在身后,不知道拿了什么。
陆裴荣看看手里那块雕刻了半朵花的黄梨木,问:“又给多鱼雕小玩意儿吗?”
夏竹摇了摇头,“鱼儿她已经有很多了,这个是给我自己的。”
虽然她平时忙碌没多少时间雕东西,但也陆陆续续凑了五六件,多鱼才两岁,够了。
这一件……她想给自己刻一个好看的发钗,戴久一点,所以才选了坚硬的黄梨木来雕刻,粗钝的刀背磨破了手也甘之如饴。
哪有女孩儿不爱美?谁不想穿鲜艳的衣裳戴好看的首饰?只不过因为家里穷罢了,夏竹两根洗得看不出颜色的发带扎在头上一个又一个春秋。
落魄寒门之家,可温饱已是极好,谁能顾及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陆裴荣盯着手里初具柸形的木头看了片刻,没有多作询问,轻轻放了回去,“你要给我什么?”
夏竹手从背后伸出来,“喏,给你的,穿上再出门。”
陆裴荣一看,原来是一双新鞋。
说是新鞋也不恰当,鞋子虽然是新做的,但做鞋的布料一看就是用过的陈布。
“你把自己的衣服拆了?”陆裴荣问,夏竹没钱买布料,也不可能拆别人的衣服,就只能拆自己的。
“没关系的,是旧衣服,已经破了不能穿的,但裁裁剪剪还能做两双鞋。”
夏竹低头看向陆裴荣的脚,已经入冬了,陆裴荣还穿着草鞋,一双脚冻得红里发青。衣服也是只有一身,穿了好几年,人长个子衣服不会长,手臂和脚杆都露了一大截在外面。
阿荣没有娘心疼,婶儿不是恶人,可终究比不得自家亲娘,婶儿有亲儿子,不会把阿荣放在心尖儿上的。
陆裴荣欲言又止,最后一声叹息,把鞋子接在手里,“谢谢。”
夏竹的善意像一团火,烫得让人不敢触碰。
看陆裴荣接过布鞋,夏竹软软的笑开了,“快穿上看看合不合脚。”
陆裴荣把鞋套在脚上,有些大了。
“你还在长个儿,我故意做大一点的,明年还能穿。”夏竹轻声细语给陆裴荣解释,“所以你先将就一下,只要不会掉就行,没多久就会变得合适的。”
“好。”陆裴荣站起身踩了踩,比草鞋暖和多了,“那我找我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