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宣靖与容府大小姐容凝的婚事在京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是宁王初到京城急着拉拢势力,又有人说容家能有什么势力,分明是容凝失身给了王爷,这才甩了路家公子攀上了高枝。
总之,仅是这几天内,容凝便已前前后后听得不下十个版本,且大多都是在毁她的名声。
也对,宣靖好歹是位王爷,先帝在时便得圣宠,之后虽闲散得不问政事,但到底也是个也无人敢随意置喙的。
容凝这样想着,又捏了粒葡萄放进嘴里,酸甜之味于唇齿间蔓延,正是她最爱的味道。
婚期定在下月初三,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
这几日府内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大都是在为她这大小姐筹备着婚事,就连平日里忙于钱庄的容老爷亦是常常与夫人一同出入在府里。
倒是这位正主儿,显得格外不上心,就连嫁衣亦是绣一个时辰歇上三两天。也说不上来她是对婚事不满,兴许只是不在意。
可谁人都知这婚事乃是容家高攀了宁王府,她容凝又有何不满的?
只是这些话传到路博远耳中,便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见明,你说会不会是凝儿心中放不下我,这几日才郁郁寡欢?”路博远放下书卷,细细思量着。
见明在一旁挠了挠头,不知该作何回答。他又不是容家那位大小姐,又怎知其心意?
路博远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个愣头愣脑的随从,重重叹了口气,“算了,问你等同于白问。”
说着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书卷上,笃定的说道,“我与她这些个时日的情谊怎会说散就散?凝儿定是还念着我的。”
“今晚,我便要去见她!”
容凝坐在屋里,面对着那裁好的大红锦缎料子发怔。
定亲已有十日之久,距离大婚之日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一直都被阿爹阿娘关在屋里绣喜服,出门都不得,闷也快闷坏了。
从前她便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京城之内出门最为频繁的女子也非她莫属,不然也不会惹来一个“妖女”的名号。
可重生一世她竟是被关在府里绣喜服,未来夫君还是只有数面之缘的宁王宣靖,实在是命运渺茫。
虽说这宁王模样俊秀,武艺高强,可终究是生在帝王家,谁又摸得透他的心思?想必新皇这次将其召进京城明面上说是辅政,实则是将其放置眼皮底下进行监视……
容凝摇摇头,看来日后进了王府也还是处处小心应对才行。
恍然想起宣靖来提亲那日所说的话。
“本王知晓你的心思,你有野心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对?”
“而你的野心,只有本王能满足。”
她眉头不由得皱在一起,“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想到这儿,那日细雨中的灰白身影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无恙君……”她喃喃着,便听得梓月的脚步声传来。
“小姐,前院来人送了请帖来,”梓月说着递了张帖子过来,“说是王爷明日会于府中设宴,邀小姐过去赴宴。”
容凝眉头拧了拧,伸手将那张请帖接了过来,“赴宴?”
果不其然,那张帖子的落款写了“宣靖”二字,笔锋凌厉霸气侧漏,这一看便知是宣靖的亲笔了。
早闻“字如其人”,这宁王宣靖的野心便已从字迹中透露出来,着实叫人看了后怕。
容凝目光扫过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自己这繁复的名字让他这么一写尤其好看,只不过这“容”字的笔画走势确实有些眼熟,但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是从哪里见过了。
将请帖好生收下,她便遣了梓月到后院的库房里挑匹上好的锦缎送去了裁衣铺子连夜赶制。
那帖子上分明写了“准宁王妃容凝”,那么明晚她所代表的便不只是容府这么简单了,定是要做一身上等的新衣穿去才合身份。
这么想着,她便走到镜前。
镜中是个容貌绝美身段袅娜的年轻女子,眉眼含娇,锦裙加身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不由得让人感叹这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最好的芳华。
容凝朝着铜镜转了一圈,那原本灵动的眼眸忽的冷了下来。
就是这样一个少女,前世遭尽世人唾弃,还被心爱之人亲手绑上了刑架,最后活活烧死。
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解释,亦无一人愿意给她解释的机会,仅凭那莫须有的“妖女”二字便理所应当的将其置于死地。
世人凉薄,她上一世便已经尝透了的。
容凝轻巧地勾唇一笑,镜中映出她娇媚的容颜,眉眼间那一点轻蔑衬得她更多了点生人勿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