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晚乾隆命傅恒查探夏紫薇身世,傅恒领命而去,当晚就命亲信往夏紫薇故乡山东济南去打听情况。
而乾隆则在第二天带着众人踏上了回京的路,傅恒则被留在河间府代行知府职责,待下任知府来时再回转京城。
乾隆等人来时是冰天雪地,心事重重,如今事情解决,已是冰雪消融,草长莺飞的二月天了。
一路上众人慢慢行来,也不鞭策马儿,只凭它自己信步走去,看着路边或有二三农人行在田间,或是三五顽童趁着东风放纸鸢,信马由缰,好不惬意。
“东风何时至,已绿湖上山。湖上春已早,田家日不闲。沟塍流水处,耒耜平芜间。薄暮饭牛罢,归来还闭关。”坐在马车上,乾隆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三五人家,叹到,“茅屋三两间,再有二三亩田,在这青山绿水之间,多么潇洒自在。”
“老爷,你可知唐时颜仁郁曾写诗云‘夜半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农家有农家的烦恼,世族有世族的郁猝,”夏紫薇听了乾隆的感叹,也抬眼看向车窗外,“如今是盛世,百姓自然安居乐业,这也是老爷治理有方。民间有学子赞说是‘国有乾隆,国运昌荣’,那些百姓听差了,便学到是‘国有乾隆,谷不生虫’,虽说好笑,可也表示,老爷深受百姓爱戴。”
“国有乾隆,谷不生虫?谷不生虫,谷不生虫好啊。”
在乾隆授意下,一行人几乎是半游玩半赶路的往京城走,出京城时刚过了元宵,再回来时已过花朝。
马车行到城门,早有接到消息的一拨人准备了另一辆马车,乾隆吩咐海兰察将夏紫薇好生送回银碗胡同去。
“你二人随我出门多时,今日准你们三日假,回去好好休息,三日后再回来轮值。”乾隆对马上两位侍卫吩咐到,“海兰察,你与紫薇丫头是邻居,好生护送她回去。”
三人谢了恩,夏紫薇从马车上下来,目送着乾隆车架走远,这才互相告别,各自离去了。
夏紫薇坐在马车上,海兰察则骑马护在一旁。多日坐车,夏紫薇面有倦容,精神有些萎靡。她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假寐,有风吹过,将车窗上的纱帘吹起来了一个角,露出车内佳人一点白皙的下巴。
海兰察示意车夫行车慢点,不要颠簸。他看着夏紫薇透露着疲惫的脸,有些心疼。
夏紫薇有孝在身,素日都是食用素食的,偶有同桌用膳的时候,她也只吃自己碗中白饭,不食一点荤腥,在河间府又是耗费不少心神,再到后来回程,再怎么缓缓走来,总是让人吃不消的。
因此,夏紫薇比当初去河间府的时候,整个人瘦了一圈,本来就小巧的下巴现在更是尖尖小小的,越发惹人怜爱。
哪怕海兰察知道夏紫薇心性坚韧,不比一般闺阁女子,但他依旧还是觉得十分怜惜。
车已行至银碗胡同,在夏紫薇所租院子前停了下来。夏紫薇依旧无知无觉,她本来就有些倦,再加上马车一晃一晃的,更是让人容易入眠。
海兰察轻扣几下车壁,唤到:“紫薇,紫薇。”
“唔~”夏紫薇揉了揉眼,还带着初醒的娇憨与迷茫,她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海兰察,怎么了?”
海兰察有些好笑,紫薇倒是难得的犯迷糊,不过她这样可真可爱,他轻笑,“紫薇,我们到家了。”
终于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夏紫薇透过纱帘看着海兰察双眼染上的笑意,当她反应过来时,顿时羞红了脸。她原本只想闭目养神一会儿,不料却是直接睡了过去,这一睡竟然连马车什么时候停的都不知道了。
她有些窘迫,低着头红着脸从马上里出来,不敢多看海兰察一眼就急急往院中走。
出来迎接她的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金锁提起裙摆喊着“小姐”就追了进去,银钥则疑惑地看着海兰察。
海兰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早知道他刚刚就不笑了。他示意银钥回去,自己也回院子里去了。
待夏紫薇沐浴更衣完毕后,虽然还是疲倦,但她却不再有睡意。她先是询问两人在京情况,然后再宣布了自己不再认亲的决定。
“银钥姐姐,我不打算再去认亲了,你将父亲留给我的信物与母亲遗物放到一起保管吧。”
银钥大惊,急忙问到:“小姐,可是这次出行出了什么问题?您怎么突然不认亲了?您忘了太太的遗命了吗?”
“我……”夏紫薇原本就有些矛盾,她既不想让父亲被天下人诟病,又不想让母亲遗愿落空,如今进退两难,一颗心就像被放在油锅上煎一样。
看着夏紫薇左右为难的样子,金锁有些不忍,她是坚定站在小姐这边的,她说到:“小姐,金锁都听你的,小姐不想认亲,我们就不认亲。反正金锁这一辈子是跟定小姐了,小姐去哪,金锁就去哪。”
“金锁!你不说劝着小姐,怎么还和小姐一起胡闹!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太太?”银钥急得直跺脚。
“姐姐,太太那么疼小姐,若是知道了也定是不舍得小姐为难的,你做什么这样逼着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