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院的三间正房并没有隔断,大开大合的,除了必要的几根承重支柱别无他物,两侧和东西厢房一样堆满米粮,唯一不同的是,这正房正中央,对着房门那块地方摆了一个神龛。
神龛上供着一老者,身穿红袍,面目生得还算和善,但是面色发青,嘴巴凸出,有点儿像雷公嘴。座前却没有香炉,只得一盏昏暗的油灯,明明暗暗一掩一映间,越发显得那神像面目狰狞了。
这神龛和神像都是十分诡异且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夏紫薇绕着神龛一圈有些讶异,她实在认不出这供的是哪一尊神。
“这是狱神。”海兰察抬头细看这尊神像,为夏紫薇解惑。
“原来这就是狱神吗?我虽听夫子提起过,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位狱神,乃是尧时的大臣皋陶,相传他是牢狱的首创者,宋·袁文《瓮牖闲评》卷二亦载:今州、县皆立皋陶庙,以时祀之。盖皋陶,理官也,州、县狱所当祀者。
这里既设了神龛供奉狱神,那么这里必定是设了私牢了。
夏紫薇忙上前查看,海兰察也想到了这里,忙和他一起查看。
这神像下面的底座是砖砌的,前面是两扇锁着的小木门。夏紫薇低着头查看底座,不防发上银钗跌落在地上发出声响来。
待夏紫薇将银钗带回头上,就见海兰察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
夏紫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只见就是一片普通的青砖地,于是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海兰察。
“紫薇,你听。”海兰察用佩刀轻轻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不像青砖地那般沉闷,倒是泛着空响。
夏紫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地是空心的,那他们之前遍寻不见的私牢就在这正房底下。
海兰察绕回到狱神像前,抽到砍落门锁。果然,木门内是一条通向底下的通道。这间正房的窗户都被封死了,房内有些昏暗,海兰察取过神像前的那一盏灯,朝那暗道照了照。
暗道狭小,仅容一人通过。海兰察掌灯在前探路,夏紫薇则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好在暗道不长,不一会就走到底了。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过道,过道两侧是大小不一的几个牢房。
两人还在暗道里时,乾隆就已经听到动静了,但他也只以为是看守的人送饭来了,还在心内奇怪,今日送饭的人来的有些早啊。待看清来的是谁后才他有些激动。
“索伦侍卫,夏姑娘,我们在这里。”吴书来也注意到了过道那头的人,他一骨碌爬起来搀着乾隆凑近牢门。
而这边,海兰察与夏紫薇听见吴书来的呼喊急忙跑过来,待劈开牢锁,海兰察跪下道:“奴才来迟,请老爷责罚。”夏紫薇也跪下道:“让老爷受苦了。”
乾隆示意吴书来去扶起他们,说:“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次多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找到此处,老爷我可还要再吃几天牢饭呢。”
他看了看左侧还在牢房里的“狱友”,对海兰察说:“海兰察,将这牢中其他三人也带回去吧。”
夏紫薇与吴书来扶着乾隆走出地牢时,福灵安与傅恒的两名亲信这才收拢队伍赶过来。
看见福灵安时,乾隆还有些诧异:“福灵安?爷不是让你与那汪举人一起去购粮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福灵安挠了挠头,说到:“奴才父亲派哈察来寻奴才,一听闻老爷有难,奴才哪还呆的住啊,汪举人那边已让哈察接手了。”
夏紫薇闻言笑道:“老爷,你就别再怪富察侍卫了,是紫薇让钦差大人请富察侍卫回来的。这次为了寻老爷回来,富察侍卫和海兰察不仅要扮作江洋大盗,还要大张旗鼓地捉拿自己,可算是辛苦了。”
乾隆哈哈大笑,“不用问,我也知道这点子定是紫薇丫头出的,好个促狭鬼,竟说动御前一等侍卫扮起江洋大盗来。”
杨乃武受过刑,身体极其虚弱。等海兰察带着人将他小心的移出地穴时,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素衣女子亭亭而立,嘴角含着一抹浅浅温婉的笑,而她的对面,俊秀的男子正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两人站在一起,莫名的和谐。
海兰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他不想夏姑娘对着其他人笑,只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荒诞的想法,是了,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夏姑娘对谁笑对谁不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