靛辞公主是个资历比较老的神仙了,其父君是神族陶戟大将,为神族牺牲性命,虽然天君感念其父功德封为公主,靛辞说来还是个可怜人,从小无依无靠。
三万岁那年小靛辞偷偷下界玩耍,不想再交界处遭遇了逃出来的恶灵,靛辞被恶灵所伤,修为尽失几近羽化。可话本子里总有英雄救美的桥段,靛辞也不例外的被路过的易明所救。
如此两人就结了一段缘,回到天上靛辞公主放下身段端茶送水红袖添香,只为报答上神救命之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公主是红鸾星动了。
但显然明眼人里不包括当事的易明,公主端茶倒水红袖添香他不阻拦,送来的荷包香囊一类悉数归还。她想报个恩而已,顺其自然报完就好。
易明做的其实并没错,报恩是须得报的,不是他小心眼非要占来点儿什么好处,而是怕公主平白受了恩情过意不去。
这样就给了靛青念想,在易明上神身边一跟就是几万年。公主面皮薄,易明又没这方面的意思,几万年间谁也没捅破这层窗户纸,相处起来还颇为愉快。
易明爱茶,靛青公主就研习了茶艺;易明爱酒,靛青公主就去学了酿酒,虽然不是佳品,但还能入口;易明好摆弄些法器机关,靛青公主也找来书卷看,看不懂了就巴巴的跑来请上神指点。易明觉得靛青实在聪敏好学,是个难得的人才,也乐得指点一二。
伯文曾隐晦提醒过他两次,见他坦荡的很也就不说了。
此前传闻里的小公主有人按在靛辞头上,然现在看来不是她了,好一出妾有情郎无意。
可叹靛辞公主不愧是英烈后人,得知此事不哭不闹,该做什么仍是做什么,甚至还能镇静自如地拿本典籍请教易明,只是从上神府上出来时本来饱满的唇色咬的惨白,鞋尖绊在门槛上差点摔倒,从中方能窥见公主心里的半分苦楚。
司梨要走的那天天君想摆个更大的排场欢送,她一想起下边齐刷刷跪倒一片的场面,吓得颤了三颤,利落地婉言拒绝了,带着尚付悄悄离开,旁边还有一个老妈子伯文喋喋不休。
“你走了不要我了……”一张脸委屈地皱成包子使劲挤着眼泪。
“……”司梨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我听说之前虽然游手好闲了点,也没有受虐倾向。”言罢作势要召唤宋成剑出来。
路过一处石桌司梨停下来:“坐下休息会儿,正好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司梨认真的时候看起来更像是个妖尊,一双眸子深邃不见底,有一种亘古的静谧沧桑,威严的很,让人不敢直视。
“我死后,古战场有没有什么动静?”
伯文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但他确实没察觉到有何异常,只得摇摇头。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司梨垂下头久久不说话。
古战场因为多产碧瑶灵石,所以后来也被叫作碧瑶灵石,在仙界入口处,是入了仙界必经之地。在她被关押之前,妖族和魔族有过一场大战,在那场大战中前妖尊正则失踪,而同时古战场出现了大量恶灵,魔族一口咬定是妖尊战死,妖族为报复要毁灭天地。
但她始终不相信哥哥战死,也不相信会逗自己开心的部下会伤及无辜。但总也没个头绪,到底真相是怎么回事,司梨按着脑袋指节发白。
伯文不说话只是陪她坐着,一坐坐到曦和神君在西边铺了晚霞,司梨才缓过来冲他笑了笑,笑得有点勉强:“我还是不相信哥哥死了。”
又摇了摇头:“死生无常。”石桌旁的紫藤开得正馥郁。
起身走没两步就看见前边甬道路口露出一点白衫,司梨这几天最忌讳白衫,恐怕再遇见易明整出些幺蛾子。这会儿看见白衫赶紧把怀里抱着的芙蕖塞给尚付变成一株梨树,等那人完全走出来,果然是易明。
司梨听见他和伯文问了好,紧接着就问起了从何处得来这株梨树,这株梨树指的正是司梨。她暗自感慨失算,她变得是个盆景,要是长在地上大概不会这么引人注目。
伯文嘴角抽了抽,就听见易明说:“我寝殿榻旁刚好有这么大的空位,不如割爱送与我如何?”不等他答应抱起盆就走,伯文瞧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似乎,激动的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