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乐唤一副天然的样子，手上的针却上下翻飞不断，俨然已是半个绣娘了。
姐妹俩看了一会儿，布面上就已经出现一朵尽态极妍的牡丹，香石惊得扶住乐唤的肩。
“你是哪里人？”香月问道。
乐唤仍低着头道：“我、不······奴婢，是从南边的村子里来的，我大姑也在王府里做事，我娘就让我跟着来补贴点家用。”
香石说道：“我们两个年岁上相差也不大，就别奴婢奴婢的叫了。”说着凑到她耳边明显调笑道，“不过你来这里做事是不是还要给你自己攒点嫁妆的？”
说完就被香月拿书敲了一下头。自己这个妹妹真是什么闺阁秘话都能脱口而出，
乐唤脸红了。
“要说奴婢要攒嫁妆的话，小姐你不一样吗······”声音越来越低。
香石咳了一声，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香月叹了口气，想到离香石及笄也确实要差不了几年了。以现在这种状况，王府给她的月俸除了每月额外的一些日常所需，确实能省下一笔小钱，但是别说要攒嫁妆，就是请人给香石讲亲，香月也是一头雾水。
每当这时，香月才会有希望身边有能去做这些事的长辈。比起她自己，可要靠谱多了。
“不用太拘束，”香月把这些麻烦事暂时抛到脑后，“我们也不是什么小姐，跟你一样是来王府打杂的，你就直接叫我们名字吧。”
但是府里的其他人都说住东厢房的两姐妹十分受王爷重视，大姑也叮嘱她不要得罪了这两人。
乐唤没说出来，点头应了句是。
香石也把女红拿出来，边和乐唤聊天。香月继续看手里拿着的书，边听着她们两人说些什么。
“前几天我在长廊上碰见了一个很美的女子，”香石突然提起，“鹅蛋脸上一双眼睛细长水润，身姿绰约。只是不知为什么当时她跑得很急，从我身边跑过时还带起了一阵香风。”
乐唤抬起头道：“你说的应该是府里的歌姬堇雨，据说王爷非常喜欢她。”
“是吗？”香石愣了愣。
“我在书房里也见她好几次了，王爷会召她在旁边弹琴。”香月开口道。
“王爷好像有意纳她为妾。”乐唤小声说道。
“这样啊。”香月对这种话题不是很感兴趣，倒是香石一直在问个不停。两个小女孩儿低声讨论着，不时就笑成一团。
片言只语也被香月听到，大体是堇雨是王爷有一次出巡时在一个酒楼买下的，但是堇雨好像并不是很想留在王府里。之前一次就是她想要逃出去，结果还是被抓了回来。
蔡韶这些年都在干什么。香月摇了摇头。
香石很是向往道：“真像是话本小说里出现的情节啊。”
香月一下把书拍在桌上：“香石！你什么时候看那些杂书的？”
“我没······”香石马上有些心虚地回道。香月揉了揉额头，看来她妹妹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真是学到了许多，虽然她也差不多猜到是谁教了她这些了。
“好吧，是王哥给我讲的。”香石只能坦白道，“他从说书的那里听来的。”
她就知道！
“写字去。”香月今天本来想给她放一天假的。
香石灰溜溜道：“是······”早知道就不把乐唤拉过来了。
乐唤很是新奇地凑到桌旁。她自己从来没认过字，村子里的人也很少人会写字。
香石看着乐唤眼睛亮晶晶地等自己下笔，不禁莫名生出几分自豪，打起些精神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写了下去。相比之前半个月被香月逼着，这样写出的效果竟然还要更好些。
香石能在王府里找到一个年龄相近的玩伴，自然让香月放心了些。
年龄尚小时，香石只能跟着隔壁家的三儿子到处去野。如今，若能让乐唤常来，说不定能让香石的性子更沉稳些。
正这样想着，窗外有人在叫乐唤的名字。
乐唤起身出门，只听那声音说道：“找你好久了······”说着慢慢远了。
香石强撑着继续写，不多时又看着窗外发起呆来。
云朵经风吹过，扯成丝丝的棉絮状。门前的桂花还开着，一阵浅淡的幽香游窜在空气中。一只麻雀就落在她正前方的一根树枝上，把头探到翅膀下啄来啄去。
突然她站了起来。
“怎么了？”香月问道。
香石递出一个红色的线团，边说着要给乐唤送去，边走出房去，也不管香月在后面叫她。
还没出院子，迎面就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商大哥。”香石叫道。
“你这是要去哪儿？”商桐问道，把一个小布包藏到身后。
“我去把东西还给别人，”香石笑道。“我姐姐就在房里。”
“我先走了。”香石小跳步地往院外去了。
十有八九是香月又罚了她。商桐了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