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人失心疯了吧,她老公已经死了啊!”隔着单面玻璃听到室内对话的季唯忍不住狠狠骂了一声。
“逝者已矣,逝者已矣。”叶澜生转着手腕上的佛珠,说,“季队长这么说就不对了,要体谅死者亲属的心情。”
“你们是不急,上头施压也压不到你们组头上,每次都拿我们刑侦队出气。”季唯烦躁地原地转了一圈,“案发几个小时我都接三个电话了,网管部为什么不能把照片给删了,催我有什么用?”
“催你都没用那该催谁啊,刑侦队队长。”赵素远在一旁幽幽地说:“我们组也有压力啊……这个案子破不了我就要回老家当官去了。”
叶澜生和季唯同时瞪了他一眼。
乔因又在房间里和章杏聊了好久,才走出来关上门,无可奈何地摊手:“抱歉,她咬得太死,我已经尽力了。”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和叶澜生对上了一个眼神。
“没事。”此时法医对尸体的初步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季唯把报告递给他,“法医说初步检测就是窒息死亡,不出意外凶器就是缠在他脖子上的绳子。另外气球里全是三九,大概是拿气态三九充起来的。”
“嗯。”乔因说,“任君还在我那关着呢,先去审审他吧。”
他们回到心理支援组的时间刚刚好,任君有背景的家属听闻他被关押了,派人过来交罚金,正巧就在警局试图办手续把任君赎出来。
他们兵分两路,季唯和叶澜生去审任君,乔因带着赵素远来应付人。
“人不能拿走,”乔因面带微笑,客气又强势地说,“你是任君的家属?”
来人戴着金丝细边眼镜,深夜出行也完美地穿着一身服帖的西装,完全一副社会精英的打扮。
“这是我的名片。”来人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名片夹,取出一张,双手递给乔因,“不知道任少爷犯了什么事,警官不能放人?”
“谋杀案件。”乔因随意瞥了一眼名片,转手就递给赵素远,“这涉及的可比公共场合饮香严重多了。”
“谋杀案件?”法定代理人公事公办地问,“方便透露一下谋杀案和任少爷有什么关系吗?”
“无可奉告。”
面对乔因寸步不让的态度,法定代理人像是耐心耗尽,上前一步站定在乔因正前方:“乔警官,我也是替人办事,并不想与你们有什么冲突。任先生犯了什么事,家属和法定代理人是有权知道的。”
“心理支援组负责的案子就是机密。”乔因完全不在意对方的态度,说,“等官方出通告就知道了。”
“乔警官。”对方加重了语气,“我以为您作为警方,多多少少也要听取一下民众的意思,改进机构制度才行,不然又多出一个‘思静案’,您这边也不好对民众交代吧。”
赵素远听到那三个字,下意识扭头看向乔因。
在他的视野里,方才还漫不经心的乔因无意识将手插进了裤兜,眉心小幅度蹙了起来。
他注意到乔因的口袋鼓起一大块,那分明是紧握拳头才会撑起的形状。
乔因沉默了一刻没说话,连视线都停在法定代理人的脸上,捉摸不定起来。
赵素远见此立马板了脸:“机构制度这也是上头的意思,卫先生是吧,您过来赎人还咄咄逼人,一点改过之心都没有,我们甚至可以酌情再延长任小公子的反省时间。”
名叫卫间名的法定代理人转了眼球将目光从乔因身上转移到赵素远那,用打量的眼神上下扫了赵素远一圈,随后恢复了彬彬有礼的微笑,说:“赵警官说的是,看来我今天是接不回任
公子了。”
他转身要走,走之前又停了脚步,转身说道:“但是你们警局的机密,我们只要想知道,自然有渠道可以知道。”
法定代理人撂下狠话走了,乔因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低着头用指甲使劲抠揉太阳穴。
“怎么了因子?”赵素远有点担心,乔因都是一个很少会流露出负面情绪的人,他来到心理支援组一个月,这基本上是他第一次看到乔因摆到明面上的不适。
“没事。”乔因摆摆手说,“一晚上没睡,又闻太多三九了,有点没过劲。”
赵素远是知道三九的后劲的。经历了无孔不入的幻象,多巴胺分泌失调,加上聚集的病毒入侵,导致大脑的神经控制失调,难免会出现头疼、眩晕等一系列症状。这时候只有将饮香者放置在远离三九的地方待一会儿,冷静一下,不多时就能好。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乔因旁边,无聊地拿着刚刚法定代理人递来的名片看了好久,说:“这任君真是个小少爷,看这背景,也难怪这姓卫的态度这么恶劣还有恃无恐。”
“怎么?认识?”
“嗯。”赵素远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脸八卦地盯着乔因,非要得到注意不可似的说,“这个法定代理人所属的集团叫绪生制药,因为做三九的生意,现在如日中天有权有势,掌权的也姓任,叫任礼,按照年龄来看应该是任君的上一辈,保不准就是他爸。听说特别会玩儿。”
“会玩儿?”乔因反问。
“就是那个啦,”赵素远挤眉弄眼地拿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他,“女人。我好多朋友都跟我讲过他的风流韵事。”
乔因撑着额角偏头看他,无奈地说:“臭小子多大年纪不学好,说话这么浪。”
“酒和女人,人之常情嘛。”赵素远嘿嘿直笑,“心智再坚定的男人都逃不过这一关。”
“大概是吧。”乔因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声。他接过赵素远拿着的名片,仔细看了一眼。
心理支援组的人不可能不知道绪生制药这个基本上垄断了国内所有三九产出的公司,但他对这个公司的了解也仅限于其产业链,别的一概不知。
三九只要还合法,心理支援组的案子基本上就和绪生制药没什么关系。
乔因不适的感觉减轻了些,他随手把名片放进口袋里,拍拍赵素远的肩膀,说:“走吧,去看看澜生他们怎么样了。”
审问室就在前方,他们刚到,就看到单面玻璃内的任君突然“哇”的一声,扭头朝向他们的方向吐了。
乔因下意识往后一缩,任君忍耐不住的呕吐物溅了几滴到单面玻璃的内侧,看轨迹要是没有这片玻璃的阻拦,会直接喷到乔因的脸上。
乔因被恶心得皱起了眉,然而他的敬业精神逼着自己忍着反胃感,透过这面脏污的玻璃细细打量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