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 / 1)

“小少爷,这是又受了凉吗”,林管家无奈的问着倚在塌上的少年。“大概,昨夜贪杯了。”

靳离懒懒的答道。昨夜为了耐着性子抄完夫子的罚抄,边抄边饮了点桃花酒,竟是抄着抄着醉倒在塌上,醒来已是天光乍现,浑身痛的下不来塌了。“你帮我去和夫子告个假吧,把我前日就作好的《济世赋》也提前交了吧,这样夫子也没火气了。”言罢,靳离拢了拢身上的薄毯,又睡了过去。

这嗜睡的习惯似乎是靳离从娘胎里就带来的,与其一起带来的是一副瘦弱却清丽的身子骨。许是早产的缘故,16岁的靳离自幼就经不得寒凉,偏又任性不知保养,常常得了风寒或发了高热。虽是宁平王的义子,却是阖府唯一的小主子,虽不能被称作小王爷,但京城中谁不知道,这位小少爷是宁平王的命根子、独一宠,就连当今圣上竟也对这位没有半点皇室血缘的小少爷关怀备至。

于是,此刻这位小少爷便仗着自己聪颖又受宠,告了严夫子的假,睡着回笼觉直到晌午。醒来后,只觉通体舒爽却饥饿难耐,便叫上小厮,踱步出了王府,直奔常去的食肆。

甫一坐下,靳离便要了一碗常吃的阳春面,嘱咐小二多加了两勺辣油。正吃着,就瞥见了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俞朗,你怎么来了”人影晃了晃,回了头,一张清俊的脸对着靳离怔了怔。“这个时间你不是刚从夫子那下了学吗,看你这去向分明不是回府啊,咦,这方向莫不是去我府上的”未等俞朗回答,靳离已道出了三个问题,且用疑问的语气做出了肯定的判断。

“你果真没病。”俞朗半晌才说了这五个字,嘴角却隐隐上提了一下。

“这不是早完成了夫子的作业,出来放松放松嘛,来,我这逃学的来慰劳一下你这刻苦的,伙计再来碗阳春面,一勺辣油。”俞朗讪讪的没说话,却还是坐了下来。

吃了一口面,“咳咳咳”,俞朗被辣的连呛了三声。“你这未来要上沙场的小王爷,竟然这般怕辣,说出来谁信,还好有我给你练练,以后上阵杀敌不怕被泼辣椒水。”靳离无奈的捶了捶俞朗的背。

俞朗这位宁远王府小王爷,今年刚满18岁便被封了世子,和其父王一样,习武练兵,早早就立志要上沙场打拼。可除了靳离这位年少玩伴,谁又知道,堂堂世子,精通武艺兵法,却独独怕辣。吃了两口,俞朗便收了筷,望着靳离道:“下月万寿节,圣上宴请,你可还能饮?”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勾起了靳离的回忆,数月前也是圣上宴请,靳离不敢多饮,知道自己这三杯就醉的酒量,硬是在敬毕圣上、皇后和太子等人后,再也没喝,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身子发软,宴中,便离了主殿,独自拐进后面的附殿暗阁,歇息片刻。

晚风吹过,他似乎恢复了点精神,正欲起身,突然一个紫衣青年闪了进来,那人是二皇子俞衍,圣上宠妃璃妃独子。“靳离,我找了你好久,没想到你在这呢。”二皇子笑了笑,细长眼睛眯了起来,在昏暗的宫灯下,多了几分诡异。

“殿下,臣不知何事劳烦殿下来寻”靳离强撑着行了礼,俞衍突然伸出右手扶住了靳离摇摇欲坠的身子,“月余未见,你越来越俊了!”。

“殿下!臣谢过殿下缪赞,还是归席吧!”靳离不着痕迹的想要避过俞衍的禁锢,却怎么都甩不开那右手。

“不如,你陪本王坐坐,咱们把酒言欢,赏赏这难得的月色。”说着,俞衍竟要给靳离灌酒,右手甚至要摸向靳离的脸。靳离慌了,想要挣脱,无奈身子还是软的,只能偏头躲过那手,却被俞衍递来的一杯酒撒了一身,领口湿了一片,俞衍望着靳离脸上的酒水珠,正欲欺身而上,突然“啊”了一声,一个拳头已打到他的半边脸,俞衍吃痛跌坐在了地上。

此刻的靳离已吓得瘫坐在椅上,苍白着脸呆呆的望向那拳头的主人——俞朗,紧接着,靳离便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依稀感到坠入了谁的怀抱。

大概俞衍心虚,没敢闹大,只得哑巴吃黄连,生受了那一拳,脸肿了半个月,对外宣称酒后跌伤所致。而靳离醒来时,是躺在俞朗的马车里,当晚被俞朗送回了宁平王府。

收回思绪,靳离苦笑道:“也不知是我这桃花眼太招人了怎么的,竟然也会被轻薄,还是被男人轻薄!”心里却无奈的想着:谁叫我是来历不明的义子呢,虽是得了父亲宠爱,不也还是庶人一个,于皇子,哪怕是俞朗这样的出身而言,自己不过就是任人揉捏的蝼蚁吧。

俞朗看着他黯然的神色,心里泛起一丝说不出的滋味,仿佛那满口的辣油烧入了心,有些许疼。俞朗又何尝不知面前清丽少年所想,知他虽骄矜,却也无时无刻不清楚自己的出身,不记着身后王府的敏感地位。

“无妨,下月夜宴,我同你形影不离就成。”转眼间,靳离又恢复了那懒懒的笑脸,双唇因辣意更显鲜红,趁着笑意下的白牙,真真一活泼朗逸的少年郎。俞朗愣了愣,看了一眼那唇红齿白,匆忙地低下头,吃起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