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某在想,周掌门以女子之身抗起峨眉这赫赫大派,看着着实叫人敬佩,也着实叫人心疼。因此多想了一些。若是周掌门有意,不妨寻一良人相助,总会减轻些担子。”朱元璋放轻了声音,但周芷若却提紧了心神。
“元帅可知,芷若这一路行来,学到最大的道理是什么。”周芷若低头一笑,继而望着朱元璋的眼睛灿若星辰,“这世上所有的路都没有捷径,最艰苦的那条路就是最快的捷径。元帅参加义军,为了抗元百折不挠,明知道只要一纸降书就能封官进爵,享尽荣华富贵,为什么却还要在军营中摸爬滚打的苦熬,为什么被上头的小明王狠狠压制,依旧初心不变?因为咱们都知道,旁人送来的东西终有一天能拿回去,只有靠自己拼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您说是不是?”
周芷若忽然从朱元璋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明白了他的心思。这样直白的袒露在她原本很少见到,但是现在她却忽然知道了朱元璋对峨眉态势的判断。果然是瞒不得的。
“周掌门说的不错。但有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朱元璋话音刚落,周芷若就听见了外头密集的脚步声,不用掀开帘子去看,她都知道外面必然布满了朱元璋麾下的兵士,也许每个人都已经张弓搭箭,就算是把这营帐扎成刺猬也要将她留住。
“你听说过元朝的绍敏郡主吗?汝阳王的女儿,在汝阳王死后被人毒死在元大都的别院里,而那个时候她身边依旧是高手如云。”周芷若不知道朱元璋是否已经派人进山,只能主动出击,武力威胁。
“我听说过。我还听说,那地方还留了字,好像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峨眉周芷若。之后那些刺客就回到了峨眉。”朱元璋不屑一顾地接了一句就被周芷若打断了,“那位义士不是峨眉之人,也没入峨眉派。她是个女子,如果元帅在江湖上多打听两句,就会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什么是事事尽如人意的。”
周芷若看着面前的朱元璋,把手里的倚天剑放在沙盘上,一只手摁在上头,“我原以为元帅是接到了我求救的谁信,要救人与水火的。没想到,竟是逼婚来的。我周芷若性子直,也说不出什么婉转的话,有什么就说什么了。您今日若是来相助的,我那山上还俘虏了数百的元兵,等会儿一齐给您压下来,算是谢礼。若是来求些不该肖像之事,我也只能用这把剑来说话了。不瞒您说,元军的营地我也闯过不少,小明王的城池也是任我来回,但是您的队伍却未曾细细见过。但其实我也不想见。”
“周掌门曾有恩于我,我此来,自然是助峨眉派的。至于刚才所言婚姻之事,不过是一时感慨,我自第一面便对周掌门心生倾慕,因此才想要问询一二。并无他意。”周芷若不知自己说了那句话,叫朱元璋转圜了心思,不再想要强娶自己,继而掌控峨眉,等到有朝一日把峨眉变成自己的锦衣卫。她依旧紧绷着心神,对着朱元璋慢慢颔首,算是把这话听进去了。
“本来我还想帮着周掌门重建峨眉山,但周掌门似乎对我们不太信任。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在这儿长待了,歇息一日便大军开拔。等到把元军都驱逐出去,恢复咱们河山的时候,再来看周掌门。”朱元璋哈哈一笑,倒了杯茶,递给周芷若。
“好。您此来的情谊,周芷若记下了,若有吩咐,送信来就是。此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周芷若接过茶水,低头看了一眼。就算手里有王难姑的毒经,也有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她也一点不想为了些许虚礼尝试一把中毒的滋味。因此半点面子都不给,滴水未碰,又把茶杯放回了一旁的桌子上。
“掌门走好。”朱元璋什么也没说,上前一拉帘子,外头兵马整序,不见半点兵刃相对,但周芷若依旧提着心,把元军俘虏送下山,眼看着朱元璋的队伍撤离,方才松了一口气。
而后,周芷若便忙着安排重修峨眉山上房舍,顺道着人去打听其他被困的武林门情形如何,也没空去细想朱元璋那日与自己的所言,直到灭绝师太前来,方才想起另一件事在心中酝酿已久的事情来。
“师父,自芷若进峨眉,就听说咱们峨眉的女弟子手臂上皆要点守宫砂。自从与卫璧有情之后,这自己身上的守宫砂也再没见过。师父宽宏,也并未因此责罚弟子。芷若也觉得此事于女子来说是束缚,也实在不愿以此来惩罚旁的弟子。因此想与师父商量,不如以后就不再查守宫砂,也不再点守宫砂了。若峨眉强盛,弟子忠心,就算是与旁人交心也不会因此背叛峨眉,若峨眉衰败,弟子离心,就算是清白之身,也难保其心不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