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灰色衬衫的男人坐在茶室主位上,提着茶壶给其余几人沏茶,他手法讲究,看起来精通茶道,坐姿也和一般人不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漂亮的服务员端了新鲜的水果,现场制作果茶,坐在男人侧方的应该是他的朋友或者同事,但在他对面坐着的却不是陌生人,是邢扬和夏桑。
顾从容脚脖子一软,所幸抓着门框没倒,定了定神转头就跑。
他跑到外头直接从果园里穿,绕出去以后看见一条马路,那辆垃圾车正好在装完一箱垃圾准备离开。顾从容立即冲过去拦住,对司机喊道:“大哥先别走,麻烦再捎我一段,有人要害我!”
收垃圾的人胆小,说道:“那可不行啊,咱惹不起祸的,你还是直接报警吧!”
顾从容要解释,司机却慷慨:“上车,副驾!”
顾从容得了救星,收垃圾的人也只好给他让出副驾,自己上了后排座。车子稳稳起步,渐渐驶离雍锦水岸,邢扬和夏桑一起追了出来,但没追上,碍于有贵客在场,他们在外头停了一会儿便回茶室了。
顾从容的心从嗓子眼里慢慢落回了胸腔。
七拐八拐绕行了一路,疲倦感在垃圾车的突突声里如潮水般上涌,顾从容体虚,歪着头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机一个急刹车,顾从容被惊醒了。
顾从容懵懂问道:“怎么停车了?”
司机转头看他,露出黄牙冲他呵呵笑:“有人叫我转告你,今天玩得很开心!”
顾从容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
“啪”地一声响,副驾的车门被拉开了,门外站着一脸阴鸷的邢扬。顾从容头脑一片空白,有那么十来秒他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也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坦白地说,他像这样惊恐的时候并不多,父母去世的时候有过一次,知道孩子身世和邢扬身份的时候有过一次,现在,是第三次。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顾从容觉得喘不上气,外头那张脸让他从心底感到害怕,怕得发抖。
顾从容是被邢扬拽着胳膊从副驾上拖下来的,但顾从容吓傻了,小腿没力气,直接摔到在地上,地上的碎石子硌得他手掌根全是凹陷,有尖锐的石渣划破了皮肤,他却察觉不到。
邢扬双目微狭:“怎么不跑了?”
顾从容怔然,语言能力也一并丧失了。
夏桑闻见他身上的臭味儿,鼻子底下扇了扇,想忍一忍上前去把他扶起来,邢扬却挡开他的手,继续拽胳膊拖着顾从容,一直把他拖到了雍锦水岸的一个池塘边。
顾从容见了水纹里缥缈晃荡的自己,才知道今天的事件有多可笑,从头到尾都是笑话。
没有人施援手救他,他被耍了。
他扭头去看那开垃圾车的司机,司机却已经驾车扬长而去。所以,绕了一大圈,就为了把他从人间再拉回地狱,眼睁睁看着他的希望被一举轰炸么?
顾从容咬碎了牙根,突然反扑上去抓着邢扬厮打,怒斥他卑鄙,为什么要这样戏耍别人,为什么要跟一个濒死的人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到底是有多恶趣味,到底是有一颗多狠的心才能做到这地步。
邢扬皱着眉,气急了便猛地一挥手,顾从容“扑通”一声掉进了池塘。
夏桑被水花溅湿了袖子,忙拉着邢扬问:“扬哥,他会游泳吗?别淹着了……”
邢扬目光冰冷:“怎么,你想下去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