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扬站在楼梯口,见顾从容在喝汤便快步下了楼,拉了椅子坐在他旁边:“从从,饿了啊,吃这么点东西不行,再给你煮些小米粥吧,芙蓉糕想不想吃,现蒸也要不了多久。”
顾从容看也不看他:“不用,我饱了。”
邢扬的视线落到他头上包扎的纱布,顾从容心中一紧,补充了一句:“明早再吃吧,晚上吃太多也睡不着。”
邢扬笑道:“也是,那就明早吃,我叫她们早点起来做。”
“从从……”邢扬握住顾从容的手,顾从容却抽了出来,起身往楼上挪,说道:“身上疼,我要回去休息了。”
“我抱你。”邢扬上前抄起顾从容膝弯,顾从容却挣扎起来,怒喊:“放我下来!你别碰我!”说着扒住了楼梯扶手,身子一歪就要呕吐。
邢扬赶紧把他放了下来,紧张地问:“怎么了,从从,又恶心了?”
顾从容缓了缓,胃里仍然酸水涌动,差点就憋不住。他道:“邢扬,我恶心,你别碰我,你碰了我我就更恶心。”
邢扬的脸色顿时黑沉,压抑地吐了口闷气:“从从,你现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你最喜欢腻在我怀里,现在却连碰一下都恶心……从从,你这样,我真的很伤心。”
顾从容:“呵,邢扬,没办法,掉进茅坑的钱我捡不来。”
邢扬动作一滞:“从从,你是什么意思?”
顾从容瞥向他,嘴角牵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你问我?邢大少爷,那个人在我的房子里住得还习惯吗?洗衣机那儿得重新装一下,接口老是漏水,金屋藏娇也得有格调不是,别让人家看了你邢大少的笑话。”
邢扬狡辩道:“你是从别处听了闲话吗?从从,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顾从容咽下一口酸水,“你尽管在我这儿装糊涂,无所谓的邢扬,现在的我还会在乎你夜里跑出去陪谁睡吗?别搞得自己神经兮兮,装腔作势挺累的。”
邢扬此刻已然明白,顾从容是有了确凿的证据。
他也懒得再费力隐瞒,说道:“他只是个替代品,他长得像你,我……从从,这半年来你总是对我冷嘲热讽,也不许我碰你,我只能从他那里找些慰藉,权当做还是和你在那三居室里过小日子的时候。”
顾从容摆手:“不说了,我真的恶心,我回去了。”
邢扬:“从从,别再这样对我,我的心不是铁打的,顾从容!”
顾从容擦了擦嘴角,自顾慢吞吞上了楼。邢扬望着他的背影,似乎还不能接受一切温存都已化作泡影的事实,不甘的情绪慢慢发酵,在他眉心结成一片揉不开的阴云。
邢扬猛地捶了下楼梯扶手,掌骨钝痛,微微颤抖。
上午十点钟左右,顾从容姗姗转醒,楼下有孩子的哭闹声,佣人正在极力哄劝。顾从容坐起的时候头晕了好一会儿,等太阳穴的刺痛消失,他趿着家居鞋站到了楼梯口。
“怎么这么吵?”顾从容问了一句。
两个佣人的怀里各抱了一个小娃娃,洋洋看见顾从容哭得更凶了,张开小手臂要他抱,佣人便答道:“顾先生,孩子想要爸爸抱,但大少爷出门前交代过,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惊扰您,所以没把您叫醒。”
洋洋咿呀哭喊:“小爸爸!小爸爸抱抱!洋洋要小爸爸抱!”
顾从容的心跟着揪疼,但他没有下楼,抓着扶手的指关节隐隐泛白。这时大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身穿白色大褂,褂襟口半敞着,踏进门时皮鞋后跟着地,发出轻微的一声脆响。
是齐望江。
齐望江首先昂头朝楼上看,
顾从容便对他笑了笑,他点头表示打招呼。齐望江见洋洋哭得伤心,便示意佣人把孩子交给他试试,佣人们不大相信他能有什么好办法,谁知小娃娃落进他的怀抱没几分钟就好了,趴在肩头抹鼻涕。
齐望江目光温柔,把孩子还给了佣人,佣人感激得不得了,连忙把榕榕也塞他怀里,请他帮忙哄一哄。齐望江有些无奈,抱着榕榕又哄了一轮,哄好之后才得以上楼去。
顾从容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仔细瞧了瞧,从前倒是一直没发现齐医生是个暖男。他由衷叹道:“你真有办法。”
齐望江戴上口罩,写字:哄完了孩子再来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