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晚11点整，楚朝被秦政从办公室里被放了出来。
他没回宿舍，在半路就转道去了图书馆。踩着梯子抱下厚厚一沓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将书本摊开，凭借以前的记忆画出之前研究到一半的符咒。
周围很黑，又极其安静仿佛落针可闻。借着窗帘下一抹单薄月光，他边用朱砂墨画图，边支着下巴修修改改，几本书悬浮在他眼下，以极快的速度自己翻页。
净身神咒是极其强大的保护性咒语，如今西北地区的茅山政府就是靠这个符咒守住前线。目前看来，这个符咒除了硬攻以外，似乎并没有对应的解咒。
楚朝打了个哈欠，默念出净身神咒的口诀：“...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我軒......”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因为他听到左边的书柜那里似乎传来一阵低微的脚步声。叹了口气，他收起书，左手成捏诀姿势，踮起脚，往那边探了一眼。
“你怎么在这？”
楚朝回过头，看见在被月光勾勒出一层白边的秦嘉阳。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同学。”他将符咒收进后腰口袋里，干巴巴道。
站在梯子上的秦嘉阳穿了件松松散散的银色嵌边真丝睡衣，右手掌了一只燃烧到一半的蜡烛。在这昏暗的灯光照耀下，他双唇抿起，睫毛抖了抖，将抽到一半的厚书完全拿出来抱在自己怀里，然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冷冷看向楚朝。
“你在跟踪我？”腔调冰冷，且毫不掩饰。
黑发少年连忙挥了挥手：“误会，同学，都是误会。”
“你从来不来图书馆。”
“好吧，那你现在看到了。”他耸了耸肩。
秦嘉阳动了动身子，柔滑的真丝睡衣轻盈飘荡，让他仿佛是月亮的投影不存于人世。他先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楚朝，抱着书的手逐渐握紧，直到看得楚朝后背发麻，才露出一个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
“你在跟踪我。”他语气笃定道。
“......”楚朝呻.吟叹了口气，“同学，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秦嘉阳哼笑一声：“你绝对在跟踪我。”
“我绝对没有在跟踪你。”
“你有......”
秦嘉阳语气一顿，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直接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姿势优雅，如同一只白猫般落到地上，然后在楚朝惊讶的眼神中走到他面前，以半个头的优势挡住光亮。
“今天早上你给过我保证——”
“同学，我对天发誓。”
“难道你还想去医务室玩几天？”
“......”楚朝决定以沉默对待。
“这次算你走运，楚朝，我很忙，暂时放过你，”他收回笑容，简短地说完话，吹灭蜡烛，低声说道，“不许告诉别人。”
这一个小插曲没有给楚朝太多影响。他泡在图书馆整整一个晚上，终于在一本老得快要散架的书里找到了大概思路。
他抬起头，揉了揉后颈，看到地平线那里红日露出一点头。此时半边天还是黑夜，半边薄云就被染上了鲜艳的大红色，几只白鸽展翅飞过，金光挥挥洒洒，仿佛有万神跃动。
校园里突然回荡起一阵哨声，声音很急很高，楚朝甚至可以听到旁边宿舍区手忙脚乱的起床声音。犹豫了一下，他在书里做了个标记，站起身去秦嘉阳拿书的位置看了一眼——
“大脑与记忆区”，上面的一个木牌标写到。
整个早上都处于兵荒马乱的阶段，慌乱到楚朝甚至没有时间坐在会堂里好好吃他的早餐。他嘴里叼着块桂花糕，指挥两只钢笔，一只写昨天历史课的作业，一只预习第一节的符咒理论课。
安信穿着纠察队的铅灰色军装过来时，他才勉强够上作业的字数。红发少年一脸狐疑地从空中拽下作业纸，站在餐桌边，眯起眼睛端详了片刻。
“哦，男孩，教授会为你发疯的。”
“谢谢夸奖。”楚朝抢回作业，粗鲁地塞进书包里。
“不过，你的黑眼圈怎么回事，”他皱着眉问道。
楚朝胡扯：“因为我想秦政教授想得发疯了。”
“...你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