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关大营中,太子营帐,几个内侍跪在地上,除了商储函的怒吼,一点声音也没有。
“什么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这就是抗旨!”商储函经过几天的治疗和休息,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喊起来也格外有中气,完全不像刚刚被救回来那副模样。
贾思科在旁边劝道:“殿下,您刚刚好了些,千万要注意身体,莫要动怒。”
商储函气呼呼地坐在榻上,咬牙道:“那个人现在就在誉承的大营里,每日里形影不离,明目张胆,你让我怎么不生气!”
贾思科将四周都遣下去,压低声音对商储函道:“您再忍忍,现在在这个地方不好动手,他又一直在誉将军身边。等到回京的路上,必会给您个交代。”
商储函沉默半晌,阴郁地道:“贾公公,我真的一天都不能忍。那个人像一根刺一样一直在我心上,从小到大,他都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
说着,牙齿咬得咯咯响,声音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誉承不日便要进攻黄金谷,到时候子郢肯定不能跟着去。我要你在那几天想个办法,要么弄死他,要么弄走他!”
贾思科先是愣怔了一下,旋即想想道:“其实您说的也没错,现在在边疆,比在京城方便了很多。奴才觉得,可以好好计划一下,正好忘恩负义的定桀,还可以拉出来当挡箭牌。”
“那就赶紧办!”商储函冷声道:“回京的路上,我不希望再有这个人碍眼!”
誉承大帐中,誉承、子郢、商储昆正跟几个高级将领把金展志那边送回来的情报和斥候探得的消息汇总,并按照先遣队送回来的黄金谷详细地形图重新修正了沙盘。
商储昆看着沙盘中的黄金谷道:“这山谷的形状从上面看,好像一个口袋。你们看,这进去的山口是口袋入口,山谷宽阔的地势,仿佛口袋底。”
一个高级将领指着山口道:“北面主山口不宽,从金将军送回来的详图能看出,三匹马并行已经是拥挤,若是作战奔跑,便很不利。”
“那我们可不可以使计诱敌从这山口出来,誉家军只需埋伏附近,杀他个措手不及,必能事半功倍。”一名将领建议道。
“可这山口前面横着一条河,地势并不开阔,怎么布兵呢?”
誉承看着沙盘,缓缓开口道:“山口狭窄,我们冲进去反而占不到优势,诱敌出来,展开伏击,确实可行。”
又指指山谷南面一个出口道:“这是除了北面山口之外的唯一一条出路,可以先派军队去那边将退路堵住。定桀在落雁关逗留时间不短,军需补给一定不很充足。同时派一支队伍,去路上拦截他们的军需粮草,这边我们将黄金谷前后路都堵死,逼他们自己走出山谷。”
“至于那条河……”誉承点点河岸:“河岸虽狭长不利布阵,但却有利于诱敌按照路线逃窜。这四面山坡平缓,遍布巨石和灌木,正好利于弓-弩手潜伏。”
“我们在山口两侧布置大部分的精锐弓-弩手和精良步兵团,两支骑兵在两翼助威。敌人从山口冲出来的时候本就慌乱,利用火弩和绊马索等打散其队形,骑兵步兵趁机偷袭。到时候四面楚歌,定桀军必会慌不择路。能走的,只有那条河流,过不过的去,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了。”
众将听了恍然,一名将领道:“那么南面山口是否只布置骑兵,到时候能快速突进,正好驱赶定桀军只能往北边逃窜。”
“正是。”誉承道:“为了不让定桀有所察觉,骑兵只挑最精良的,务必要悄然行动。明日午后整装出发,先往京城方向行五十里,等天色渐暗,从山后小路,偷偷绕到黄金谷南口。”
“
南口比北口还要狭窄,人多反而不利。精兵强将既能保证安静,又能保证出奇制胜。”
誉承说着看看其中一个将领问道:“誉家军大胜,准备撤回一部分军队的消息,这几日可散布出去了?”
“已经按照将军吩咐,散布多日。”一个将领道:“咱们为大战准备的军队在收拾行囊,他们来探也探不出虚实。”
誉承点头:“他们信不信都没关系,只要扰乱其视听,为骑兵争取时间便好。”
这时候有个将军道:“定桀增派军队的时候也带了不少补给,万一留给黄金谷的军需比较多,一时难以扰乱他们,负隅顽抗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让定桀军心不安。”子郢说着指指山谷两侧:“黄金谷谷底平缓,四周山壁却十分陡峭,几乎不能攀登。到时候派几个小队在这四周围散开扎营,不用人多,只需要将誉家军旗帜一字排开即可。然后让士兵们每日里大声操练,晚上燃起篝火,鼓唱军歌。”
“因为山谷有回响,并不需要很多人就能造成震撼的效果。驻扎在山谷底部的定桀军队,往上看去,只看得见旌旗飘扬,听得见军歌嘹亮,一定以为已经被大军包围困住,只需几天,军心便会不稳。”
提问的将领听了点头道:“这个主意可行,到时候南山口的骑兵时不时再小股出兵骚-扰,定能很快瓦解定桀军队的意志。”
“如此,便开始制定详细作战计划。”誉承道:“每支队伍必要配合默契,时间调配定要仔细,不可出一丝差错。此战务必一举将定桀赶回老家,以绝后患。”
直至天色渐晚,议事方散,誉承正让安远和静心备了茶点,跟子郢一起歇息着,却见一个侍卫匆匆进来道:“报告将军,金展志将军受了重伤,刚刚被送回来。”
账内的人都大吃一惊,誉承皱眉问道:“怎么受伤的?早晨战报还没提及。”
“据说是失足滚下山崖,战马摔死了,金将军捡了条命。但是一直昏迷不醒,副将怕金将军有性命危险,让人先将他送回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