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1 / 2)

誉承冰冷的眼神盯着那个逃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黑衣人带着伤,依然身手不凡,几个跳跃便消失在悬崖浓密的树林中。

誉承没有让人去追,收拾这些蝼蚁,不急于一时——尤其是脸上已经被誉承做了记号的。

要紧的是怀里这个,紧闭着双目,右臂淌着血,喉咙处被划伤,却还不忘了给自己用身体挡住袖箭。

誉承在子郢背后伸开的右手两个手指蜷了回来,将手指中间夹着的袖箭弹开。距离近了些,那袖箭又是生铁铸就,凭空接住,两根手指多少震得有些疼。不过,比起心疼,这简直不值一提。

誉承一手搂着子郢,一手撕开子郢的袖子,然后从腰间荷包抽出一条帕子,给他简单的包扎止血。

这个时间段里,誉承的人和淮安王府的侍卫们已经开始收拾残局。那些黑衣人或被杀死,或已经逃走。

训练有素的士兵们手脚利落地打扫了战场,天色黑下来,被打乱的队伍迅速集结,将东西集中在一辆马车上,腾出来另一辆马车,把子郢和沈钦安安顿好,一群人小心谨慎地往山谷外走去。

在风雪大肆来临的时候,总算是翻过山岗,来到山中的一处驿馆。

这里的驿官原本就做好准备迎接王驾,誉承又差人先一步过来打点,马车方一停好,医官便到了。

还好沈钦安和子郢受的都是皮外伤,只不过两人均失血过多,尤其是沈钦安,昏迷了几次,医官用了针刀,方才救治过来。

处理完伤者,誉承将驿官叫到房间,让他即刻上书皇上,汇报淮安王遇袭。

“记得,在奏折里,必要加上一句:贼寇虽蒙面黑衣,但经查看被遗弃的是尸体,黑衣下均有羽林卫绣衣候内衬衣物。现在尚未查清到底是贼人假扮,还是另有隐情。”誉承冷冷地对驿官道。

驿官愣了一下,忍不住追问:“小王爷说的可是真的,贼人穿着绣衣候的衣物?这事情非同小可,若要上报必要实证,否则在下担不起这污蔑羽林卫的罪名。”

誉承垂着眼睛,面色冷漠。安远走到驿官面前,将一个包裹扔给他道:“这便是证据,从黑衣人丢弃的尸体上扒下来的血衣,清清楚楚有绣衣候标记。你验明了,一并连同折子呈上去。”

驿官拿着那衣物仔细翻看,面色变得惊讶,额上渗出了冷汗。

誉承冷声道:“或者,你也可以写,是悍匪偷袭了淮安王车驾。不过整座山里,你这驿馆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王驾遇袭,你竟毫无察觉。”

安远接着道:“土匪袭击,运城县令固然逃不脱剿匪不力的罪名,但长官您,恐怕也要定个失察未报。你按照小王爷说的上奏,只不过是说明实情,并未下定论。查与不查,皇上自会定夺,跟你又没半点关系。”

驿官一听,恍然大悟地急忙跪下道:“多谢小王爷提点,是下官愚钝了。”

送走了驿官,安远道:“小王爷,已经准备好了热水。”

“嗯,端进去吧。”誉承说着,走进旁边的卧房,里面床上,子郢躺在那里,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因失血过多,还在昏睡。

安远端着盛热水的铜盆,放在床边的矮几上,说了句:“我去给子郢公子看看药好了没。”便退了下去。

誉承在热水里拧了手巾,轻轻擦拭着子郢满是灰土的脸,伸手将他面颊上几缕乱发拨开。

经过激战,子郢几乎浑身都是血泥。誉承让静心帮他脱掉脏污的衣服,却坚持亲手帮他擦干净身体。

这身体洁白也好,脏污也好。有没有疤痕、伤口,够不够完美都没关系,这是属于誉承独有的身体。以前管不

着,但以后,决不允许别人轻易碰触。

誉承擦拭得很轻,很仔细。有些地方的泥污和血垢已经干涸,他便一遍遍拧了手巾,一遍遍润泽了,再轻轻抹掉。动作轻揉到仿佛一使劲,子郢就会化了似的。

子郢那条受伤的右臂,誉承用了三条手巾。有一点尘土污泥,他都会替子郢觉得痒,不舒服,就仿佛那些污垢是在自己皮肤表面一样。

誉承专注地拧干手巾,仔细在子郢身上一寸寸地挪动,直到每一寸肌肤都变得雪白通透,就像他们原本的样子。

直到滑过腰际,誉承的手猛地停了,专注的神情突然被打乱,冰湖一样沉静的眸子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誉承这时候才突然想起,子郢的身体,他也不是每一个地方都了解。有一些,他想留着,留到他自己说的那个洞房花烛夜。

虽然名份上的称呼,誉承还是有些不适,但其他的,他早在脑海里过了一万遍,烂熟于心。包括那个勾勒出来美好夜晚的每个细节,遐想着子郢在自己怀里的反应,遐想着那些反应让自己多么心醉。

连那晚的灯烛、锦被、摆设,他都想过无数遍。

不过……当目光真的触及到某些真实地方的时候,誉承还是惊觉,自己在控制自己身体方面的定力,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他笃定自己能抵抗任何酷刑,笃定能抵挡任何强敌。那些身心的折磨,对誉承来讲,不过是心变得更冷一些,都没有区别。

但若是心变得更热一些呢?誉承发现,自己对这个让心热起来的抵抗能力,真的很弱。

他坐在床边,看着眼前的子郢,已经坐了超过一刻。屋里很暖和,因为子郢受伤失血,方才身体很冷,誉承让人将房间里的炭盆增加到三个。

现在誉承自己也只穿着单衣,却依然汗流浃背。一个原因是屋里真热,另一个原因是心里真热。

目光没法从那地方移开,即使心里想了很多遍——这样掀着被子,子郢会不会着凉,但是……誉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喉咙好干,屋里好热!

誉承竟忘了手巾是给子郢擦身体的,抬起来擦了擦自己冒汗的额头。

一股清冷的香气又钻进鼻子,子郢久已不再服用九香丸,这香味越来越淡。平日里若不是离得近,誉承也大多闻不到。

但是现在,闻到这味道,誉承的喉咙更干了。他的脑子里变得空白起来,手控制不住地抚上子郢平板一样的腹部,然后,往下滑去……

翌日,静心拿着子郢的衣物走进卧房,见子郢半睁着眼睛,躺在那里看着帷帐发呆。

“公子,你醒了?”静心急忙上前,看着子郢渐渐恢复的脸色,松了口气道:“昨晚还在想,不让张大夫先走一步就好了,还好公子年轻,康复的算快。”

子郢抬抬手臂,脖子也有些疼。伸手摸到喉咙的血痂,才想起来昨日还用小树枝自尽来着,幸亏誉承到的及时。

子郢想起沈钦安,问道:“王叔呢?他怎么样?”

“今早也醒了,头上的伤口有些深,还不能起身,起身就头晕。不过医官说并无大碍,休息几天就会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