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蓝肆抓着两支玉箫的手捂上胸膛。
盛郁刚将人扶起坐下就听到蓝肆又咳了起来:“怎么了?”
他的眉间担忧地皱起,蓝肆倏地想起了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过来后摇摇头:“不必忧心,无碍。”
余光中瞥见南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手中的玉箫一会后,又转到他的脸上。
盛郁见此不着痕迹地走了一步挡住南景的视线,身后的蓝肆却气势凶凶地起身把他推开,站到南景面前。
“传闻里浮云君白衣墨发,风华无双,你、你……”
“不是,”南景还没“你”完被便蓝肆打断,眼神凶狠,“老实交待,这箫从而来,否则我便将你一口吞了。”
“妄言妄语。”盛郁斥道,把他拉了回去坐着。
于蓝肆而言,一口将人吞了并非妄言。若是修者还有益于他恢复修为,不过是他不屑此举罢了。这只是个小小的人类,也不担心他能跑了,蓝肆于是顺从地瘫在椅子上,这样比较舒服。
“南景,你继续说。”
南景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眼玉箫才收回目光,继而道:“一个多月前,我爹和大伯父都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说要我南家七日内交出‘归清’,否则、否则便灭了南家满门。南家旧事已被盛家解决,百年来并没有与什么人结怨,除了盛家,但他们没人认为盛家还能有人能从那场烧了三天三夜的烈火中存活下来。”
少年许久未曾说这么多的话,口干舌燥,刚咽了下喉咙便看到一杯茶掠到他眼前,怔愣半响。
从火海中活下来的盛郁提醒:“先喝口茶。”
“谢谢!”南景回神,彬彬有礼道谢,随即接过饮尽放下继续道,“而‘归清’为浮云君之物,又怎会出现在南家。所以长辈们都觉得灭门之说实在是荒唐至极,大抵是谁开的玩笑罢了。但七日期限到的前一夜,爹担心我没修为会出事,就派人送我离开。我走了没多久便要挟家仆原路返回,远远地就看到冲天的火光,听到绝望的惨叫,还有一身鲜血却没了气息的大姐姐,其他人也……”
蓝肆听到此处不由自主地看了盛郁一眼,盛郁回眸,眼带疑惑。
他看了眼陷入了崩溃中哭泣的南景,探过身贴近盛郁,低语:“你有被烧到吗?疼吗?”
看着蓝肆的眼中有十足的关切意味,神经忽地一抽想到了其他事上——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有很大机会的,随即回神,是有被烧到一些,不过没必要再提,勾起唇角:“没有烧到。”
南景兀自哭着,声音越来越大。好在屋里早就开了隔绝之阵,哭声传不到外面去,不然怕是要引来看热闹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大哭的声音转为哽咽。少年从袖口摸出一条帕子擦了下脸,声音嘶哑:“对不起。”
这是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更是为盛家之事道歉。
“好些了吗?”
有时候,情绪崩溃之时,大哭一场才是一剂良药。
“嗯。”
“今年多大了?”盛郁和他话起了家常。
“十五。”
盛郁想了想才记起来:“没记错的话,出事那年我是十四。”
南景不由地注视着盛郁。
他笑了笑才道:“我也活到了今日。”
南景这才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眼中的泪水簌簌滑落,偏头擦了干净。
盛郁无声地叹了口气:“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百年前的账又怎能算在你头上。”
南景沉默地低下了头。
蓝肆似有所指道:“报仇雪恨自然是要找罪魁祸首。”
“可以把那支玉箫给我看看吗?”少年抬眼卑微着祈求。
蓝肆手腕翻转之间,南景耳边传来风声,似有所感地伸手接住了玉箫。
“谢谢蓝公子。”
南景怔怔地看了玉箫半响后道:“看到大火后,我们被人发现了,我自小不能修行,有个家仆为了保护我,抱着我帮挡了很多剑,然后他就也……逃出追杀时已经是很多天之后了,身边只余下一个奄奄一息的家仆。他拿了一封信给我,说是爹、爹爹的遗书。”
他站起来将玉箫放到桌上,又从胸口摸出封血迹斑驳的信,将褶皱轻轻压平后才放在桌上。
“看完后可以把信还给我吗?”红红的眼里浮现出期望,“昨晚我偷偷地回家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了……这是我爹唯一留下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