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似云来,蓝肆随着盛郁进了他的房间。
昨晚的杯盘狼藉早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房间内气息清爽,光亮如初。他随意挑了张椅子坐下,朝盛郁勾了勾手指。
盛郁的眼角溢出笑意走了过去,一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搭在蓝肆的椅子上,自然而然地弯下腰靠近他轻声道:“真难为你憋了这么久。”
蓝肆后靠着支起下巴,闻此睁大了双眸瞪着他,意思很明显,废话少说,供出答案。然而面前的人却没答话,直起身看向了门口。
“哎!”蓝肆拍了拍桌子。
“别急,等会儿说不定你还能得到浮云君的消息。”盛郁低垂的眼眸里晦涩不明。
“什么意思?”
“盛郁!”
随着话音落,蓝肆噌一下站起,一手捏住盛郁的手腕,另一只手臂横压住他的胸膛。盛郁一时不察被他挟制在桌子上,而又顾及他的伤不敢用力挣开,气急败坏:“起来!”
三千墨发铺陈在桌面上,因挣扎的动作而呈现出凌乱之美,颇为动人心魄。
然而理智尽失之人却无暇欣赏。
蓝肆于浑浑噩噩中醒来,恍然发现这个世间已过百年之久,时过境迁——唯一熟悉的人不见踪影,灵丹的碎裂又让他仿若废人一般,万事不得顺意。
醒后初下山,偶然遇见一个颇似故人之人让他忍不住为其驻足,随即不但惊异于他的医术超群,更难得的是,他的眼中没有对妖修的仇恨。
妖修,人间修者见之即杀。
他的不同,让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相信与留下,而并不是因为他像一个人或是他能修复自己的灵丹。
然而,昨日出现的灵力波动、方才金润拍卖会上的玉箫以及现下这个人的意味深长……
蓝肆紧紧盯着盛郁的双眼——瞳色如墨,深邃如深林中的幽潭,无人敢靠近半步,无人敢去探访里面隐藏怎样的波诡云谲——这样的一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熟悉得让他想要傍近他。
心中的暴躁渐消,不自觉松开了捏住他的手,轻轻抚过盛郁的眼角……一个荒唐的念头直击脑海:“你……”
“你又把我当成他了吗?”盛郁的话明明是在问人,然而语气却那么肯定。
蓝肆渐趋心平而静气,横在盛郁身上的手收了回来。
果然荒唐。
他是他,又怎么会是另一个人。
盛郁直起身,后腰上隐隐作痛。尽管蓝肆没用到灵力,然而一个男人的重量摆在那里,即使他的身形因伤而清瘦许多……
等等!自他出现之时便是这副模样,此前从未见过他,他比以前瘦了许多的念头从何而来?
“咳咳咳……”
盛郁的耳边传来几声咳嗽声。
“你当然不是他。”
声音大不,有些虚弱之感。
灵丹碎裂者,不可用灵力,不可心绪起伏过大,方能……方能延长寿命。
盛郁扯了下唇角,眼底的酸涩一闪即逝。心想,计较这些做什么,治伤要紧。
“手伸出来。”
“嗯?”蓝肆疑惑,却因惹了人而略微顺从了些,长臂伸直,“怎么?”
手腕覆上一股暖意。
“坐。”
盛郁牵着蓝肆坐定,灵力从手腕钻入熟稔地流转到灵丹之处。自服下碧血银丹的那天之后,便没再如此探脉。
许是他的灵根强劲,情况比他想象中略微好了些。乳白色的灵气虽稀薄了些,但破裂的灵丹没添新痕。然这些旧伤
……
盛郁收了手,再次叮嘱:“在灵丹愈合之前,你不可妄动灵力,同时还要保持稳定的心情。”
蓝肆没应这话,想着他之前的神情解释道:“我没有把你当成他,只是觉得……”
“嗯,你说过了,我像他。”
盛郁的神色语气未有半分变化。
薄唇张合半响,蓝肆却未吐出半个字。他不想撒谎,更不想骗他。
“笃笃笃——”南景敲门,“盛先生。”
房门外的声音响起,暂时冲走了这一室尴尬。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