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化灰的脸,留在梦中演变,回头就当作初次遇见。——失忆蝴蝶
这是一个午后,锦衣卫们三五成群地坐在台阶上谈天说笑,校场的另一头,几个新来的正在训练。
这哪是锦衣卫该有的样子,和大宅院里的普通百姓有什么区别?这关于锦衣卫的所有事情,稍有差池,严嵩便会全数怪责到应无求头上,到时候,脚踹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应无求倒表现得并不在意,他做了指挥使整整五年,没少被严嵩踹过,还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个位子上,再说,严嵩早已无暇顾及这边,现在在都尉府完全是应无求说了算。
若不是因为如忆和离歌笑,应无求真的会很享受这种权利。
如今,如忆死了,离歌笑成了仇人,自己却做了另一个仇人的狗,果真是世事难料。
应无求饮下最后一口茶水,推开窗,温煦的阳光洒进房间,为这深春的气候又添了一丝暖意。
窗外种了两棵树,一棵是梨树,另一棵是梅树。
这两棵树都是严世蕃命人种下的,个中含义并未明说,但这暗示实在太过明显。梅是如忆最喜爱的,而梨……则是代表离歌笑。
如此明晰的暗示,可见严世蕃下了怎样的心思。
现在是三月,梅树已经结了果,梨树也萌了新芽。待梅子成熟,梨花也快开了。
应无求伸出手去摘下一颗梅果,果子颜色翠绿,长得极好。
用手指擦去上面的尘土,缓缓送到嘴边,嗅着青梅散发出的香气,应无求忍不住咬了一口。
酸涩的味道瞬间充斥了口腔,应无求皱起眉艰难吞下,逐渐有泪涌上眼眶。
他再次抬头,那棵结满果子的梅树仿佛变了样子,变成满枝的粉花,风一起便摇曳起伏着,连风都染上了粉色一般。
渐渐地,梅树又变了,变成当年村头的那一棵。
应无求木然地望着梅树,不自觉地后退几步,重重坐在椅子上。
回忆如同掉落的纺锤,缠绕其上的丝线散落开来,捉住应无求的思绪,便一攀而上,紧紧裹住。
那时的应无求还叫包来硬,这个名字是娘亲为他起的,是希望他能够坚强有担当,将来做个值得如忆托付的人。
如忆是和包来硬一起长大的妹妹,自小便读书识字,生得乖巧伶俐。荆家和包家住的很近,包来硬闲时就爱往荆家跑,荆大叔也甚是欢迎。
如忆的嘴很甜,总是跟在包来硬身后糯糯地叫着“来硬哥哥”,听得包来硬心都化了。终有一日包来硬突然发觉,那个喜欢跟着他的如忆妹妹已然长大,并且出落得亭亭玉立,靡颜腻理。
包来硬这才想起,如忆已是瓜字初分的年纪,该寻个婆家了。想到这,包来硬忽地面红起来。
已然到了这个年纪,对于男女之事自然是有所了解的,他知道自己对如忆是动了真情,便偷偷向荆大叔说明一切。荆大叔是看着包来硬长大的,深知这孩子对如忆的真心,虽然性格懦了些,好歹不会负了如忆,因此默然应允。
太好了,过些时日如忆便会身着嫁衣跨进包家的门,做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