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这种事玄之又玄。”乐正幽言答得十分坦荡:“十五年前具体发生了什么,本王没亲自经历,就不清楚实际为何,就不该妄下判断。当时,本王还在卵壳里,至多长大期间听到母亲回忆父亲如何英武。更何况,本来就是我父亲主动对逻桐出兵,却不考虑清楚与蜀地的同盟是否牢靠,也不考虑百姓是否愿意开战,此等莫名其妙的行为,就是思虑不周,就是没有念及人心。因此诞生出了稀里糊涂的仇恨,我即便去报了父仇,又有什么意义?”
乐正幽言说到途中,发现不止白景,连周围的臣下都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不禁疑惑,道:“怎么,本王说错了什么?尽管指出来。”
乐正幽言的问题没有人回答,她便只好仰高脸去看白景,期待白景的回答,却发现白景恰巧也凑到了自己的面前。
睚欣的脸距离乐正幽言的脸很近,定定地盯着她看,仿若怕看漏了什么。
乐正幽言被盯得脸颊有些发红,不禁抬起手捧住脸颊,正想问睚欣自己脸上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却听到睚欣说:“有意思。”
睚欣说:“你恐怕是七王之中最有意思的一位。”
乐正幽言没想到会被白景如此一说,面上更加莫名。
睚欣说完便朝侧面半转过身,不再与乐正幽言对话,而是改对后面的双鸳二人道:“难怪你们当初拒绝诏了天帝的邀请,却选择到嵩峻来辅佐乐正家独女。辅佐这位王,的确远比辅佐诏天帝要更有意思。”
睚欣说完,颇为自然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还在怔愣地乐正幽言的脑门。
乐正幽言被拍回神,到也不生气,把捧着双颊的手挪到脑门上,抚着自己的脑门,颇为不解的看着睚欣。
谈话至此,旁人虽不明白睚欣的用意,他却已经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当即转身告辞。
睚欣临走前,跟乐正幽言要了文房四宝,为她留下了四个字。
乐正幽言从未听过白景会赠郡王墨宝,拿到题字后,十分莫名地捧在手里,久久无法回神。
正所谓字如其人,睚欣自然写得十分之好看。
精致地收放回锋间透着几分洒脱,是介于颜体和草书之间的一种笔
法。
乐正幽言专注的看着他写完,心底只不住赞叹,觉得白景的字远比他的模样更加出众,也远比她王宫中收藏的所有名家书法要好看百倍。
乐正幽言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题字,捧在手里目送月白身影离去,才用两手缓缓地撑着宣纸,从右至左念了一遍。
“蕙心兰质。”
四年后,乐正幽言年满十八,正式承袭嵩峻王位,用的封号正是:蕙王。
而此时,自幼酷爱书画的乐正幽言正忙于陶醉于手中捧着的那四个大字的笔画。
嵩峻其余诸人看到白景这番举动都很诧异,谁也没想到白景闯入王驾前竟然只是为了说几句话、再题写四个字送给嵩峻王,完全弄不清楚这白景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
不过,嵩峻诸人却都不禁伸长了脖子,同去张望纸上那四个好看的字。
等乐正幽言等人看完白景的题字,白景自然已经消失在俯山薄雾之中。
“来人!”
乐正幽言捧着白景的墨宝,颇为开心的吩咐道:
“给本王妥善保管这幅题字,等本王回宫,要亲自选个好衬装裱起来。”
不久后,当乐正幽言得知自己得到的不仅是白景的墨宝还兼是有世间传奇之称的沁园之主的墨宝,更是倍加珍惜。
从旁的珞殷见睚欣已经离开,自然也准备纵身跟上,却再度被端木落用他背上那杆奇怪的硕长兵器阻住去路。
“武神寒初珞,可否……”
端木落话音未尽,就被珞殷颇为无奈地拒绝道:“抱歉,最近几日都没空,暂时不打架。”
珞殷丢下这句话后也用行云流叶消失在嵩峻众人面前。
端木落看着珞殷骤然消失,又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正在愣着,他旁边的乐正幽言就从白景的题字上移开视线,杏眼瞪着自己帐下的中路大将军,数落道:“哼!怪不得你这根一贯只在王城当摆设的破竹竿会硬要跟来,原来是为了找武神打架,还以为你也有良心发现担忧本王安危的时候……哼!”
“……”
端木落觉得这个误会好深,简直百口莫辩。
风陌和君迁子则在远处看着珞睚二人忽然跑进嵩峻王驾队列,都是一脸莫名,不等他们考虑清楚去不去掺和,又见二人已经先后闪身而出,同时朝俯山而去,只得连忙纵身跟上。
四人就这般先后隐迹于俯山的雾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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