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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车覆三(1 / 2)

陈研为平鸷煎了药,在他将药端去时,平鸷正在忙,没顾得上喝,他便决定将药热一热再端去。王学滕见状,直接把药拿去倒了,冷言道:“爷没喝就倒掉,不要再热一遍,熬新的。”

陈研心中很是不服,但谁让王学滕才是平府的大管家,往日里平鸷也对他很好——平鸷对每个人都很好,只要不犯错,即便是跟下人说话也是轻声慢语,尤其是对王学滕,陈研看得出,爷待他与待旁人都不同,还经常点着名让他在书房伺候磨墨。

但是那些曾犯过错的下人……陈研拼命地回想,上一个犯错的是谁来着?又是犯了什么错?他想不起来前因后果,只记得爷给了他一笔银两,还不少,直接扫地出门,此后京城里也没再见过那个人,估计是得了钱回老家了吧。

新煎的药已煎好,陈研将药碗放进一个陶制的汤盆里,盖上盖子保温,急忙忙给平鸷送了过去,然而他不在,房里只有肖愈一个人。

陈研:“林公子,爷呢?药煎好了。”

肖愈似乎脸色不佳——陈研也没见他脸色好看过。肖愈说:“他出去了。”

陈研:“爷就算再忙也该喝药啊,您知道他去哪儿了么?”

肖愈:“梦珴楼。”

陈研惊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梦珴楼!”他竟然撇下了林公子,去了梦珴楼!爷怎么能这样。

肖愈:“你先下去吧,等他回来,我会看着他吃药。”

他镇定自若,云淡风轻,殊不知此时陈研心中已激起惊涛骇浪:爷怎能如此对待林公子,实在太滥情了。他向肖愈投去同情的目光,其中夹杂了些许痛恨,让肖愈完全摸不着头脑。

肖愈忽然起身,拿起佩剑,说:“我出府一趟。”

陈研心中默念:不好,林公子不是去梦珴楼捉奸,就是心灰意冷离家出走了!他看了看肖愈的剑,却没有胆量拦住他。

平鸷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里出了什么幺蛾子,他望着子都熟练的茶艺,感叹道:“真真是数日不见,如隔三秋,子都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子都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赞美,但他还是话里带刺:“你还知道来看我,我还以为你死外面了。”

平鸷笑了两声,他一点儿也不对子都的恶劣玩笑生气,他看了一眼那杯热茶,手指在杯口不停地摩挲,但并没有喝茶的打算。许久后,他轻轻说:“说的好像你清楚我的死期似的。”

子都提着茶壶的手瞬间一抖,有茶水撒出,溅了一地,也溅在了他的手上。平鸷忙夺过茶壶放下,又拉起他的手细看:“还好,只是溅了几滴滚水,没有烫出泡,有些发红。”

子都想收回手,但被平鸷死死拽着,动弹不得:“我身上正好有治外伤的药,给你上一些,不要乱动。”他拿出一瓶药,白瓷药瓶很是小巧精致,往子都的手上红了的地方撒上药粉,还找了绷带认真绑好。

子都看了看自己的手,抬头瞪着他:“你给我讲过,你小时候去喂鸽子,他被红血蓝啄伤了手,你就是这样为他包扎的么?”

“嗯。”平鸷沉声回应,而子都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了他的腰。

“你们两个睡过了?”子都眼里竟意外地噙了泪,“他也是这样抱你的么?”

平鸷很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看来是自己刚才吓到他了么。平鸷重重叹了一口气,说:“肖愈的人生和你的人生是两条路,你没必要一直对他有执念。”

此话一出,子都再也忍不住,两行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你懂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我,他是他!”

平鸷递了手巾予他,他没有接,声音带了些哭

腔:“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对么。他就是天下最不负责的父亲,他根本就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他只要有徒弟就够了!”

自从子都记事起,就不知父亲为何物,再加上亲生母亲是梦娥楼的妓/女,当他问起关于父亲的事时,周围人只会对他付一不怀好意的一笑。再长大一些,他懂事了些,明白那些笑容的背后有多恶心恶劣,就不再问了。子都从小性格急躁,越长大越是如此,可偏偏相貌出众,总造人开各种各样的玩笑。但只要谁对他出言不逊,他就找上门去和人家打架,打到对方跪地求饶为止。

子都:“就在我已经接受自己是个杂种的时候,他竟然回来找我,我竟然……真的有父亲。一声不吭突然出现,想起我小时候收到的屈辱,我真的……恨不得他去死。”

平鸷见他打了个哭嗝,帮他拍了拍背,幽幽说道:“如你所愿,他已经死了好几年。”

子都被气笑了,明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再这样一笑,登时唾液进了肺管子,剧烈地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