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鸷回到府里的时候，肖愈也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平鸷正在书房里，什么也没做，就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陈研看见肖愈回来，急忙把他拉到一边悄声说道：“林爷，您可算回来了，您快去看看我们爷吧。”
肖愈瞪大了眼睛问道：“平鸷他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回来以后，就一个人冷着脸进了书房，都过了两个时辰了不出来。”陈研忧心忡忡地说，“爷命我们不许打扰，但都过了这么久，我们都有些担心。”
平鸷虽然好说话，但对于一些事情莫名地坚持，下人们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一早就讲得清清楚楚。规矩什么的，只要下人们遵守，平鸷从来没有为难过他们。
肖愈迟疑了片刻，问陈研：“他去哪儿了？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什么异常么？”
陈研脱口回答：“爷今天去了一趟刑部，回来的时候，脸上像是挂了霜一样。爷问我有没有见到您回来，我回答说没有，随后爷就好像更生气了，就一个人进了书房待到了现在。”
“嗯。”肖愈向陈研一挥手，径直朝书房的方向迈步，却又被陈研拉住，手里还被塞了一个食盒。
“爷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您劝劝他吧，毕竟——”陈研吸了一口气，“毕竟爷最在意的人是您了。”
肖愈点点头，提着食盒去了书房。
天色灰蒙蒙的，屋子里面光线不怎么好，平鸷一个人想事情的时候，经常一想就忘记了时间，天黑了也顾不上点灯。今天也是，书房里算不上漆黑不见人影，但也看人看不真切。
肖愈刚一推开门，就听见平鸷冷漠地说：“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么。”其声音毫无感情，疏冷消沉，差点冻住了肖愈的脚步。
“我……”他纠结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平鸷这才注意到来的不是别人，是肖愈。“你，你没走？”他的声音里满是欣喜。还好还好，肖愈只是出去一趟，并不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不过他略一思考，仅有的那一点欢喜也顿时消散：在以前，他可是仅凭肖愈的脚步声就能判别他的到来，而如今，人都站在自己门口还辨不清来者是谁。
“嗯，没走。”肖愈把食盒放在平鸷面前，找了火折子点灯。
平鸷一直坐着没动，也没有看肖愈。等肖愈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开，他才出声问道：“你今天去哪儿了？”语气没有刚才那么冷若冰霜，但也没有往日的温柔。
肖愈拿出食盒里的筷子和碗，把筷子塞进平鸷手中，说：“建福寺。”
建福寺，又是建福寺。他明明知道肖愈为什么去哪里，还是故意问：“你去尼姑寺里干什么？”
“……”肖愈一声不吭，他像是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根树枝，“嗯。”
平鸷一时呆住：“你去建福寺，就是为了取这么一根树枝回来？”
肖愈一本正经地补充说：“桃树枝。”
“管它什么树枝，你就真的只是去折了它回来？”平鸷说，“你出门前能不能给我说一声，我以为你又跑了，都快被你弄出心悸了。”
不知是不是平鸷的错觉，肖愈的脸上有那么一闪而过的暗淡。肖愈：“下次一定告诉你。我饿了。”
“好好，饿了就先吃。”平鸷夹了个肉丸子直接塞进肖愈嘴里，肖愈顺势张嘴，随后瞬间石化。平鸷也被自己莫名的举动吓到，手中筷子举在半空中，半天没有收回。
肖愈首先反应过来，他若无其事地吃了丸子，然后默默地端起碗，自己开始扒拉饭。平鸷也逐渐回神，终于把举得酸痛的胳膊收了回来，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开吃。
肖愈是真的饿了，吃了一碗后又吃了一碗，吃到最后，一盆米饭全被吃干净，菜也只剩几片青菜叶子。
“你还饿么，我再去喊人弄些吃的。”平鸷骇讶道，“你不会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吧。”
肖愈摇摇头：“我饱了。”饭吃完了，他准备说一些正事：“我去建福寺，还有别的事。”
平鸷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肖愈：“赵镌一个月前进京，在驿馆秘密待了半月，随后赵钦召见，赵镌就被安置在建福寺。”
平鸷开始思考，他刚刚从聂同那里得到的消息说，赵镌是在半个月前到达建康，两种说法有时间上的出入，那在这半个月里，赵镌又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