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楠在平鸷升迁后就再没出现,他派谨行送了礼物给平鸷,是个精致的棋盘,虽不是价值连城,但贵在新奇。
听谨行说,徐楠和小侄子徐阿相怄气,起因小侄子弄坏了徐楠种的一片兰花,徐楠为此怒火中烧,他虽没公开指责徐阿相,而是偷偷往徐阿相写的功课浇了水,上面墨迹散开,完全没法儿看成了一坨废纸,徐阿相只能一边哇哇大哭一边补写。
后来东窗事发,徐楠供认不讳,徐梧看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只能叹气,便罚徐阿相去种花,罚徐楠去抄《论语》,于是徐楠又没时间写文了,《剖骨拆假录》再次停刊。三天两头断更,榜枻越人这回收了不少黑粉。对面那边《离经叛道》也不怎么好过,好歹《剖》还中间更新几章,《离》是完全没见影儿,文苑书局的掌柜愁得头发都白了几缕。
平鸷忍着笑,肩膀都在发抖:“那你家二爷是不把一部《论语》抄完,是不会被徐侍郎放出来了吧。”
谨行苦笑道:“不然呢,您说这是什么事,虽然侄小少爷有错在先,二爷也不该这么和一个孩子计较。”
平鸷笑了一会缓了一口气,说:“他还说什么了吗?”
谨行想了想回答:“二爷说,送了您棋盘,就让您好好研究棋,勿要辜负他的心意。”
平鸷回了句“我知道了”,又说:“听说郡主的奶娘仙逝,徐楠在这个节骨眼上折腾,不是自己讨罚吗。”
“这倒没什么影响。”谨行说,“大爷嘱咐了府里一切照旧,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迁怒二爷。不过郡主至今闭门不见任何人,大爷很是担心。“
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平鸷就打发谨行回去。
一大早肖愈不见人影,平鸷即便心里不怎么高兴,也没说什么。这人时常来去无踪,还是一句话也不留说走就走。平鸷觉得,自己永远也无法习惯肖愈这样,即便自己不会责怪他。
这个节骨眼上,明眼人都知道平鸷的升迁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虽然礼节上送了贺礼,但完全没有要庆祝的意思。毕竟孙斤案虽然有说法,但还是悬着,要拍马屁也不能选这个节骨眼上去拍。
平鸷也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收拾了行李,等圣旨一下,就起身前往荆州。也不知肖愈这回愿不愿意再陪着他,荆州,肖愈的故乡,听肖愈说,他好久都没回去过了。故乡无故人,也就没有再归去的必要。
“爷,门房收来一份请帖。”陈研手里捧着帖子说,“您看。”
平鸷漫不经心地接过帖子,打开扫了一眼,是聂同写的。这不是一封请帖,而且内容没头没尾,只是说让平鸷速速去一趟刑部。
自从南昌回来,聂同就对平鸷很冷淡。毕竟平鸷算是间接坑了太子——在聂同看来,这也不算是间接,而是平鸷明明把案子查得清清楚楚,就是故意冷眼旁观,等着太子被拉下水。
什么都不做,其实也就是一种变相地表明立场。很多时候,在两派相争之时,非友即敌是保护自身的有效方式。正是因为这个,聂同已经不再看好平鸷,但太子……
平鸷在路上,一路思考着聂同为什么来找他,是因为赵砌么?赵砌在孙斤出事后,就生了一场病,随后在东宫休养,闭门不出。即便他不生病,目前这个状况他无法在台面上有所作为。面对这样的困局,赵砌又会怎么做?继续拉拢自己么,还是先想办法和罪人撇清关系,嘱托自己尽早查办吴自扰?
想着想着,平鸷转眼到了刑部大门口。看门人看见平鸷,只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领着他进去,一路走到聂同办公的地方。
聂同表现得很平静,他好像已经把这件事情放下,也丝毫不生平鸷的气。他和平鸷谈了谈案情,还说到了一
些平鸷也不知道的细节,大多是关于吴自扰。
“平大人不日就要启程,我先把这些事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准备。”聂同说,“你要隐瞒身份,一个人进入荆州,查清吴自扰的罪证,与外部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绝不可有失误。”
平鸷沉吟不语,他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两个人除了公事之外,再没有什么好说的,说完了事,就坐着一起喝茶,茶水续了三遍,再续下去,两人估计都要跑茅房。
聂同打破了沉默:“你就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喊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