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鸷嘴唇微微颤动几下，他声音压得极低，只能让肖愈听见：“你要是再跑，就不要再来见我。站着等我！”
他将悬翦剑扔给肖愈，转身走向马车。
肖愈手里提了一把剑，一具尸体上还插着另一把，两把上面都沾了许多鲜血。肖愈擦完了一把擦另一把，还有平鸷的悬翦也要擦，擦完之后十分听话地站着，望着平鸷一动也不动。
少年脱了那件染了血的外袍，随手扔在地上，几个下人迅速将衣服烧了。
他向平鸷拱手说：“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即便是向别人道谢，他话里的语气仍是桀骜不驯。
平鸷还礼：“路见不平而已。”
车里的女子撩开帘子，向少年招了招手，少年急忙扶着她：“母亲，您怎么出来了。”
这女子妇人打扮，雍容华贵，神情与少年是一样的傲气，她毫不避讳地望着平鸷：“我要下车亲自答谢恩人。”
平鸷郑重地向她行礼：“夫人言重了。还请您立即上路，我在出手之前，以为是山匪打劫，所以叮嘱和我一起来的人去报官。您要是再不走，估计会和官差遇上。”
妇人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平鸷看着她幽黑的眼眸，像是走在一条漆黑又悠长的隧道里，找不到出路。他不禁感慨，血缘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妇人忽然说：“这就是你没有等援兵来，直接出手厮杀的原因？”
平鸷答道：“下官可以等官差，您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等。”
少年的手再次按在剑柄上，似乎有杀了平鸷灭口的想法。妇人按住他的胳膊，说：“不要轻举妄动。”
正在这时，一队人马狂奔而来，约有二三十人，都在妇人面前下马，单膝跪地行礼。
领头人脸上戴了铁面具，看不见容貌，他说：“属下办事不力，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让殿……夫人和少爷陷于陷阱，请您责罚。”
妇人不愠不怒，淡淡地说：“都起来吧。”
面具人瞥了平鸷一眼，凑到妇人身边，向她耳语几句。
妇人神色复杂地瞅了瞅平鸷，说：“多谢公子相救，就此别过。”
她命众人清理尸体，平鸷阻止说：“尸体还是不要处理，只把什么信物拿走销毁就好，不然待会儿官差来了，下官不好交代。”
面具人望着妇人，妇人点了点头，于是就按平鸷说的照办。
等一切就绪，妇人在少年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他们换了另一条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队伍最后还有两个人清理车辙，动作熟练专业。
平鸷目送他们离开后，目光重新回到肖愈身上。
空站着这么久，肖愈的脸色上难得多了一丝丝委屈，他还是站着一动不动。
平鸷快被他这幅模样气笑了，之前千百次地设想，自己再见到他要如何如何，起码先揍他一顿，现在却是脑中空空，两个人面对面傻站着。
憋了半天，平鸷才憋出一句话：“你……你衣服脏了。”
肖愈：“嗯。”
平鸷走到他面前，夺走他一直抱着的三把剑，挨个插在地上，手环上他的腰，抱住了他。
肖愈有些懵：“我……我衣服脏了。”
平鸷：“我知道，我的衣服也脏了。”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肖愈身上莫名的开关，他用了极大的力气回抱平鸷，像是要把他永远困在自己怀里。
“你力气越来越大了。”平鸷小声咕哝着。
肖愈：“唔，抱歉。”他稍微收敛了一些力气，仍旧抱
着他。
平鸷悄悄捏住了肖愈的手腕，肖愈发觉了，但还是任由他动作。
“你怎么猜到我一直跟着你？”肖愈问他。
平鸷：“子都误导我你会待在京城，我一开始也被骗了。直到康无罄案子一出，这不过又是一场太子与安王的明争暗斗。”
肖愈点点头，松开了平鸷，他的手腕还是被平鸷捏着。
“你哪儿都别想去，既然目的一样，那就跟着我走！”平鸷恶狠狠地说。
肖愈虽然面无表情，但话里带了刺：“你是去查案，我是去搅和，目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