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徐府的下人来的及时,三五个会水的侍从跳下水去,把徐梧弄上了岸,徐梧总算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徐梧上岸后整个身子在颤抖痉挛,眼睛瞪得大得骇人,眼白一个劲儿地往上翻,嘴唇哆嗦着成了青紫色。
两个仆人帮徐梧抻直了腿,接着将徐梧的大腿摆成与上半身垂直的样子,将大腿使劲儿向上半身压去。
徐梧还在不停地颤抖,牙关抖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重复的几次,众人才听清了他说的是什么:“不要告诉母亲我溺水了。”
徐楠对众下人道:“你们都听清了吗?大哥溺水的事谁都不许给母亲提一个字!你们帮我扶住大哥!”
说着,徐楠一把拽开大氅的系带,脱下大氅盖在了徐梧身上,伸手按了徐梧的脉,掐了掐徐梧的人中穴。
几个下人帮徐楠扶住徐梧的膝盖,十分稳固,徐楠则从后拍打这徐梧的腘窝。
“大夫来了吗?给大哥稍微缓缓就赶紧把他抬回去!”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徐梧、赵磐都抬去了徐梧的居所,那里离的最近。过去的时候,大夫已经来了。
大夫对徐楠道:“徐二公子已经做的很好了,您带着众人下去休息吧,只留两三个人打下手,人太多反而不方便。”
徐楠目光涣散,整个人有些呆了。明明之前给徐梧做急救的时候处事不惊,做事果断。如今现在大夫在忙不迭地给徐梧医治,他却不知所措了。
平鸷见徐楠这个样子,就领着徐楠去了隔壁的屋里。
平鸷倒了杯热茶塞进徐楠的手里。徐楠刚刚解了自己的大氅给了徐梧,冻的嘴唇都发白了。
平鸷道:“你大哥会没事的。”
平鸷也是心惊肉跳,他是第一次见人落水,徐梧上岸后痉挛得颤抖不止的样子太骇人。
可现在,最害怕、最难过的人不是他,而是徐楠。
徐楠半晌没说话,后来反应过来了,嘴唇抖了几下道:“他就是个傻的,遇事从来不想一下自己,直接就冲上去了。
“我五岁的时候打翻了烧热水的水壶,他也是这样子想都不想直接就上去,空手把烧烫的水壶接住了,他现在右手手腕还有一片烫伤的伤痕呢。”正说着,几滴清澄泪水流下,打在了徐楠的手背上。
平鸷走过去,无言地拍了拍徐楠的脊背。
整个徐府这一日都鸡飞狗跳,徐步垠一回府就听到了大儿子为救人而溺水的消息。
徐步垠衣服都没换,急匆匆向徐梧的居所那边走,边走边问卢仲:“梧儿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夫人知道这件事吗?你且把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与我听。”
卢仲道:“大公子整个人发了烧,身子滚烫。中间苏醒一次,喊着不许把他溺水的事告诉夫人,之后就又昏过去了。因是大公子的说了不许告诉夫人,二公子也发了话,故而没人敢告诉夫人。可这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徐步垠道:“传话下去,就说临近年末,我派大公子去慰问会稽郡其余各县县令,年前回来。谁敢走漏了风声让夫人知道了,直接拉出去打五十棍子!”
卢仲道:“是。”
卢仲给徐步垠讲了事情经过,徐步垠急忙问道:“那赵磐怎么样了?”
卢仲道:“也发着烧,却没大公子严重。他一落水就被大公子救上岸了,倒是大公子泡在水里的时候更长些,救人也费力气。”
徐步垠心里又急又气。徐梧可是他的长子,徐步垠多年的期望都在大儿子身上,徐梧因赵磐而溺水,他怎能不怨恨赵磐?
可赵磐是淮南王赵钦的儿子,就
算不受赵钦待见,赵磐要是折在了徐府,这不是让赵钦与徐家为敌吗?
还有,赵磐好端端的怎会落水?若是有人故意害他,这人又是谁?挑在三九时节,就是不想让赵磐活命啊!
徐步垠站在徐梧居所门口却不进去,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在门口焦急地踱着步子。
突然,他一咬牙一跺脚,心道:“什么家业!什么朝堂!这些都有我儿子性命重要吗!赵钦要是和我斗那就斗啊!我徐家已立百年,我还怕他!”转身进了内室去看徐梧了。
徐梧全身烧的通红,双目紧闭,眉头紧皱,几个下人在不停地给他擦身子。
徐步垠心疼的不行,问大夫道:“大公子如何了?”
大夫道:“所幸二公子救治的及时,大公子无性命之忧。就是什么时候能醒,还是未知。”
徐步垠道:“大夫,你若能救得我儿一命,我徐家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咳咳咳……”
徐步垠突然一口气没喘上,激烈地咳嗽起来了。他摆摆手不再说话,转身出去了。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儿子,就真的忍不住想去对赵磐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