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睡一站,谁都没有多余的动作,倒是趴在桌子底下的冰火狐在察觉到动静,一瞬间就睁开了狐狸眼。它头未动,身体也未动,只是冷静的睁开眼盯着那个此时站在门口的人。
那眼神如此警惕,以妖的感知不会感应不到,何况真要说起来,他们还是同行。
桃夭强行说服自己收回目光,把眼睛挪到了冰火狐那里。
冰火狐看人被抓了现行,竟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就是连一丝慌张都未曾表现出。它有点儿惊奇,微歪头,有意无意地对桃夭咧了一下嘴。
尖利的牙齿在昏暗的夜色里更为慎人,冷光冽冽。
看着鬼畜无害,实则能杀人吮血。
只是桃夭开口的一句话,却让它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全身僵住。
他一字一顿道:“千杯。”
“……”
纳兰夜灼并没有因为这一声极轻的话而醒过来,可冰火狐却愣愣的僵在原地,四肢似乎都不会动了。
待等到桃夭无甚在意的转身走了出去,坐到了院子里的方桌旁,冰火狐也已经下意识地跟了出来。
良久,一道在这里才将将出现、似低沉又夹杂着丝妖孽的声音响彻在了月色里。“南征将神……妄初?”
黄昏时,纳兰夜灼一句无意的“桃夭”让他后背的皮毛都炸了起来,因为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可是太过熟悉了。
但他也只是疑神疑鬼了一会儿,并未真的放在心上,毕竟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谁知听得这个名字,桃夭只淡漠纠正道:“桃夭。”
千杯:“……”
千杯眨了眨狐狸眼,暗地里呼了口气,良久才彻底把这个认知消化掉。
“怎
么?”半晌,他轻笑一声,问道:“还在寻厌灼华?”
闻言,桃夭并未出声,他往某个方向伸了一下手,转眼桌面就出现了一白瓷玉壶,两盏白瓷酒杯。
他抬手斟满两杯酒,食中指虚虚并起,掌心朝内一动,其中一杯酒就落到了千杯面前。
“寻夫君,理所应当。”他端起酒杯轻抿,道。
而千杯此时并未是人形,并不打算与桃夭同流合污,那杯酒就这样立在地面上,没有浅尝,自也没有辄止。
确认了身份,桃夭没有再问千杯为何会在这,又为何化不了人形。
千杯也没再问他这是第几次转世,又是否寻到了厌灼华。
院中一人一狐各怀心思,屋里熟睡的纳兰夜灼也再次做起了梦。
只不过这次的梦竟然正经了起来,不再是春.梦了。
三月春风,吹暖七色,满目桃花映入眼底,令人应接不暇,新奇不已。
那是一处桃花林,入眼之处皆为粉白,不远处有两间简陋的小屋,但看起来却并不显得荒凉。
一穿粉色长衫的美人站在一株桃花树下,美人三千青丝散落,鬓角边还别着两朵桃花,映的他侧脸更加精致,很耐描摹。
能被看到的一侧眉毛清隽修长,桃花眼角微微上勾,似引似媚,嘴唇略显单薄,却又似乎很柔软。
“死鹌鹑,”只是自美人口中吐出的话却并不是那么美好,低沉磁性的嗓音极度不耐烦地道:“头上桃花,给我摘下来!”
“……”
旁边一头顶两个丸子的小丫头忙迈着小短腿儿跑了过去,踮起脚尖够,还是没能够到他鬓边桃花,美人冷漠的垂眸低头看她。
眼光似刀,能剜人。
死鹌鹑:“……”
她委屈的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这时,大抵是没听到美人说话的另一道男声犹疑地出现了。
他道:“姑娘。”这声音虽犹疑不定,里面却全然没遮住兴奋意味。
话音刚落,死鹌鹑脖子似乎缩的更短了,她睁大眼睛怕被殃及池鱼,后退一步,愣是一句话都没敢说。
美人亲自抬手把头上桃花扒拉掉,杀意横生地侧目看着那个男人。
只见那人长着一张极为能经得住考验的脸,一袭白衣,自出尘不俗,眼睛里似是有光在闪,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人。
美人一时有些怔愣,待回神,他才冷笑一声,用依旧如初的男性低沉嗓音回道:“腿不瘸,眼瘸?”
“……”
作者有话要说:厌灼华:“眼瘸腿也瘸?”
桃夭:“第三条腿并不瘸。”
厌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