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凤斗半个楼上楼龙争一对宝兄弟月老邪瞎扯红线幺儿苦墨洒长空（三）
“你叫什么？”
“哦，我叫兵兵。”
“你叫？”
“我叫贼贼！”
“哦，你们复姓点指，是一对兄弟？”
“不错！”兵兵、贼贼异口同声。
“看起来不像啊.....你咋那么高？”
那点指兵兵是个虬髯大汉，额上着一狰狞疤痕，他道：“我发育的好啊。”
“那你咋那么矮？”
那点指贼贼是个麻脸小子，额前刘海只把半脸露出，他道：“我哪里矮，我正常发育好吗！”
“得得得，当我没说，我是月庭接引使，我派入门的规矩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月庭宝鉴里写的很清楚了，我们需要去卖些指定货物，赚得银两建设满月兰庭，只是.....”点指贼贼道，“我兄弟二人自小便崇拜满月兰庭，心心念念就想拜咱们掌门邪月老为师，还学一身武艺将来回报满月兰庭，还请接引使通融稍许。”
他边说边从身后捧出一乌木盒，那月庭接引使接过惬意打开，见盒内金光闪耀，立即改换笑脸：“既是本派大师兄丰神楷朋友....的朋友，我派岂会拒之门外。只是虽说如此，可规矩就是规矩，总要遵循个公平公正你们说是吧？”
“自然，自然。”点指贼贼嘴角**，“......那需要卖的是什么？”
点指兵兵趁这二人相谈间四处瞎逛，见此处停有货车两架，车上水果奇异鲜嫩，便顺手衔来品尝。
“哇，好酸……”但这奇异鲜果未及他想象味道。
接引使指向他：“就是他吃的那个果子，你们看过，也算尝过了，它叫星星果，是我月庭培育的新品种。”
点指兵兵立即发表不满：“这果子有什么功效，催吐吗？”
“这个......“接引使吞吞吐吐，“反正你们要把这果子在三天之内卖掉，以一个二两的价格。”
“二两？”点指兵兵惊道，“你们不要办门派了，干脆去抢好了！”
接引使一本正经道：“我们知道不好卖，但如果你们连这点克服困难的决心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加入我月庭呢？！”
点指兵兵又道：“那我兄弟二人出钱买了不就可以....”
“这不行，要以后都是我们自产自销，我月庭百年基业何以维系。”接引使出言打断，“你们一人架一车，谁卖的好谁卖的多，三天之后谁就可以成为我月庭弟子。”
“你说，谁？”点指贼贼确认道，“你是说我们两兄弟不能同时入门？”
“是啊。”接引使点头确认。
“可为什么啊？”点指贼贼歪头疑惑。
你也知道我月庭现在虽还收弟子，但数量远不如前，担这是我派刻意为之有意控制，至于为什么吗……”接引使忽而放低声音，“鹤家说广收弟子犹如屯兵，我们若真的广招弟子他们不会喜欢的。所以说，要怪就怪鹤家吧。”
要怪就怪鹤家吧......
兵兵贼贼互看一眼，一齐尴尬笑了。
“行了，趁这两天东流波市集，客流量大，赶紧去吧。”接引使催促提醒，“还有你们也别想用其他方法走捷径，比如说花钱雇人来买。我派其他弟子可都会在那市集上做调查的，简称‘市调’，若是你们做鬼，就两个一起淘汰，谁都别想入门！”
点指贼贼：“明白！”
点指兵兵：“完蛋.....”
说完，兵兵贼贼各架一车向月庭外去。
出其驻地，行过野路进城再绕数条小巷，便见路边有一破败佛寺，寺中早有红中在此等候。
她望向点指贼贼：“苍耳，你这是去拜师还是去采购啊？”
点指贼贼即是苍耳，他甩开货车，迫不及待地向她抱怨月庭的规矩与要求，并总结道：“这满月兰亭哪是个江湖门派，根本就是个无良蔬果商！”
不用问，那扮作点指贼贼必是鹤重明。
他扯去假胡须，不断抓挠着脸颊，在他抓挠处早已红肿不堪，呈过敏之状。
“你没事吧，你的下巴两腮好红.....”苍耳关切地问。
“没事，红……就当抹了胭脂。”鹤重明却玩笑道，“怎样，你只看看这胭脂颜色深浅可适合我？”
“我们去找郎中，要他来抹些药吧。”苍耳仍是忧心，上前拉过他的手，“我看以后还是不要易容了，万一毁容的话......你可一个优点都没了！”
鹤重明刮下鼻子：“谁说我只这一个优点，我还有个天大优点，你不是也见过吗？”
“嗯嗯嗯，两位，我还活着呢！”在场红中发声，“再说我这小小把戏哪算易容，真正的易容术要把数根银针插入后颈，刺激穴位重改相貌声音甚至身高，何止过敏简直折磨。还有的甚至要用真人皮做假脸皮，不仅折磨而且残忍！”
“哇，学到了，学到了……”苍耳听得怔怔。
红中也拿起车上星星果，但刚尝一口，立刻啐道：“味同嚼蜡！”
“是吧。”鹤重明道，“估计那天上星星咬一口，也是这个
红中叹道：“若是两文一个我还能帮你们买几个，但是二两？！我看，这满月兰庭根本就是溜傻小子，可讽刺的是，这傻小子也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所以你俩，哪个更傻呢？”
“我！”苍耳自告奋勇，“少晓乐是我同门，我理应身先士卒！“
“那可使不得，你是真傻，坚决不能让你去！”鹤重明立刻反对，“我武功好，江湖经验又多，若是满月兰庭真是个魔窟，我杀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
二人争论不休。
“我不管，总之危险的事情我来做，谁要我是上面的！”鹤重明耍定无赖，躺进成堆星星果里打滚儿。
“上面的是什么意思？”苍耳不知其所云，红中亦问道·。
“是……”若不是红中在场，鹤重明本可以大方解释，再顺便欣赏一场自己最爱的苍耳年度脸红大戏。可红中既在场，他只好道：别管了，反正我就是，大旗不倒坚定不移的是！”
苍耳不懂“上面的”，但总觉得他鹤重明争的总是好的，遂道：“什么你不管，怎么你就这么霸道，我还不管呢，这上面的我也要做！”
鹤重明：“………”
“多说无益，你们这对宝兄弟还是集市见真招，看谁卖得好吧！”红中载笑载言，“我啊，先告辞了。”
“告辞。”明、耳齐道。
瞧她走已远，苍耳问道：“重明，我们该全然相信她吗？”
“倒不能说全然信任.....此调查少年失踪一事，她为找李福儿，你为找少晓乐，目的是一样的。若这诸多恶事真乃同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大可与她合作。”鹤重明边思边道，“且她也是个做事不经大脑的，正因如此我们更该时刻盯着她，跟她商量着来，免得她好心做坏事，倒破坏我们的计划。”
苍耳闻言展笑：“你既如此说，我就放心啦！”。
“你好像很喜欢她？”鹤重明的表情略显紧张
“嗯.....算是吧，因为她身上那股哪哪都无所谓的洒脱劲儿，跟我娘亲简直一模一样！”苍耳答得诚恳，“我见了她，就有莫名亲切感。”
“原来小苍耳是想妈妈了，想妈妈便回家呗，入满月兰庭的事交给你好哥哥我便是了！”
“哼，随你怎么说，武功我虽不及你，但卖东西可难说。我一定会打败你，加入满月兰庭，做那上面的！”
“咳咳咳.....要不我给你解释下.....”
“不用，等我做了自然就知道了！”
第一日，集市大道朝天，明、耳各占一边。
苍耳于尘缨小镇时，就曾摆摊卖过莲蓬地瓜一类，想着行商买卖无非三分货七分喊，遂借来铜锣鼓槌，沿街叫喊起来。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满月兰庭最新出品，物美价....优，味道....提神醒脑，旦尝不忘！”
那星星果，果如其名，远看乃金光闪耀，近看似八角菱形。集上路人看到不免好奇，纷纷驻足询价。
“麻脸老板，你这个果子叫什么，多少钱啊？”
“星星果，月庭新品，二两一个！”
“再见。”
“别走别走，您先尝尝吗。”
“我尝一个......再见！”
每次都是方听二两先跑一半，再经尝过，霎时消散如烟。苍耳喊到喉咙沙哑，半个也不曾卖出。
鹤重明那边的情况也没好多少，但他见无人来买，就寻到树荫歪倒睡去，不再管车山果子。
直到黄昏时分，牧童牵回的水牛把他斜压草帽当了甘草，食尽帽檐又害头发遭殃后，他才晓得日落西山，周遭人世除了他都已缓缓去矣。
“哞——“鹤重明学起牛叫，试图与水牛交流，“大水牛，哥给你尝一个星星果如何？”
他果真去做，可水牛啃下一口后，竟忽而撒野，挣脱树上缰绳直奔河边像是急于要漱口。
望着水牛奔去的方向，他也只能唉唉叹气：“唉——，牛都不理....”
明、耳悻悻返回破庙，因日头下暴晒皆是没有胃口，只各进几口粥后，相互倚靠和衣而睡。
睡到半夜，庙外天公作雨，雨水淅沥沥顺滑滑，透过漏风瓦楞落在庙内观音神像，又沿神像滴在苍耳脸上。
“呜呜——哎，菩萨你怎么哭了？”苍耳揉揉双眼，“原来是雨滴......”
雨滴滴答滴答落在观音像，要他再也睡不着，见身旁鹤重明睡得沉稳，便一头钻他怀里，伴着规律雨滴声思考明日对策。
这夜，菩萨哭出千万泪，苍耳想出一个鬼点子。
第二日，鹤重明心内打定另一算盘，还是倚树睡去，只苍耳尚在集市挣扎。
苍耳今次改换策略，鸣啰高喊：“瞧一瞧看一看，白玉京最火摆设——星星果子，美化家居净化空气，买三赠一，买六赠四，随君挑选！”
此番立意不错，有许多人来问：“老板，你这果子不是吃的？”
苍耳道：“不是不是，是摆着当装饰熏屋子的。”
“那值几钱啊？”
“不贵.....二两！”
“再见。”
“这是白玉京来的啊！”
“”满大街都说是白玉京来的，再见。
即便知它难吃改称摆设，那二两一个的价格还是将人劝退。
且经昨个日晒雨淋，星星果的卖相也远不如前，驻足询价的更少之昨日。
苍耳只把锣盘敲破，还是未有开张。
“怎么样，点指**脸，卖的如何？”正当他心灰意冷，红中牵马而至。
“不怎么样！”他把头深埋脖颈，“要不....你多买几个，能买几个是几个，反正我看你马上也有不少货物，就看在咱俩认识一场，好心也买我几个吧。”
“我出门未带银子，这些不是我买的，是我一路走来，街边商贩吗送的！”
“你别逗了，还有这等天上掉肉包的好事，怎没人送我？”
“当然不是送我，是送我家小姐，也就是不息园丰三少奶奶的。”
苍耳近瞧马上货物，全是些价格不菲的衣饰点心，不禁啧啧称奇：“怪道，这些商贩为了拍丰家马屁还真舍得！”
“倒不是为了拍丰家马屁，不息园里也只送了我家小姐一人。”红中道，“他们都说我家小姐是岳家来的，有品位，最是能懂他们的东西。”
苍耳问：“一直送吗？”
红中答：“一直送，还都送最好的，像是务必要我家小姐穿上用上一样。”
有品位，最懂他们东西.....白送？
苍耳思绪飞转，断其中缘由，一个念头慢慢杂糅心底。
他开口：“红中，你能不能现在回园里，叫几个园中人，架上园内六架马车，大张旗鼓地来我这里买果子。”
红中迟疑：“这……叫人不难，可你这果子大大小小足千个，加起来可是两千两，这些银两即便是丰家也不是随时随地可以拿出的。”
苍耳抛起星星果：“谁说二两一个，我说是三十两一个！”
“三十两，你真是疯了！”红中牵马欲走，“我看倒不如联手杀进去问他们个究竟，或大不了跟他们拼了，也比这个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