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凤斗半个楼上楼龙争一对宝兄弟月老邪瞎扯红线幺儿苦墨洒长空(一)
“劝解”无效,鹤重明指附剑柄迫皂雕出鞘,又蓄力积气使皂雕飞旋穿梭红白身侧,将将分散二人杀意。
苍耳趁机喊:“师姐,红中姑娘,二位先冷静,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那琴白鲤独脚踮踏假山边缘,似一尊皓白神像显圣吐真识:“什么自家人,她侮辱我们师门,此仇不共戴天!”
而红中发随风舞站得随意,曲臂指着苍耳:“你个鹰犬小子,也是苍狗派?”
“额是。”苍耳弱弱回道,“红中女侠好身手!咱们不妨先坐下,一齐把误会解释清楚,好吧?”
“不好!”
琴白鲤杀意犹在,挥化鸣桐千刃,迫第三回合开始。可平地辽无障碍,两人纯比剑术,全然可现一方剑诀同宗王道,使她再难多掀几波澜。
此回合,虽未分胜负,但高下已决。
适才,楼内有小二认出红中乃不息园中人,遂速去园里告状,托丰家到此拿人。
不多时,便由丰神篆拍马赶到。
他架马踏进楼内,也施那无言问柳的寻花剑诀,欲飞剑分离红白。但红白已承先例,你踢我甩一齐返送飞剑,反使他惊马踉跄,险些摔进荷塘。
鹤重明忙跃前制住惊马,再昂然飞剑,同门联手终将红白分离。
至此,风吟迮迮,拨向鸣桐冷冷三两声。
“在下丰神篆,还请二位姑娘停手!”丰神篆闷声喊道,“这楼里失踪的伙计,其尸首已被衙门找到,并非失踪被掳而是失足落崖,你们不必因此事再在这打!”
苍耳也喊:“二师姐,有关晓乐失踪一事,是我告诉红中姑娘的,真是天大误会!”
红中率先将剑归鞘,问道:“那少年现在哪?”
“那少年不幸过身,刚停衙门殓房,由仵作在验。”丰神篆话毕下马,抱拳对琴白鲤道:“还请问这位女侠,是何方神圣?”
“在下苍狗弟子琴白鲤,来此处调查血月少年失踪一事。”琴白鲤也收起鸣桐,“只是如你方才所言,刚停殓房仵作尚验,何以断那少年是落崖而亡呢,这是否过于草率?”
“这”丰神篆哑口无言。
瞧他鹰犬制服,琴白鲤细碎喃道:“算了,在这东流波,想是问你也无用。”
“诸位,你们天上地下,马上廊下,聊起来可真费劲儿,不如大家坐在”鹤重明眼扫楼内残景,“坐在地上再聊!”
“不了,我还有事。”琴白鲤遂与场众道别、道谢、道歉,但唯独越过红中,“诸位告辞!”
红中斜眼瞧她飞去方向,不忿大喊一句:“切,有什么了不起,手下败将!”
但丰神篆闻此来气,吼道:“你还在这闹,我现在就带你回去要我三嫂好好教训你!”
“带我回去?”红中道,“你抓得住我吗?”
她轻功向上,直登三楼顶,且回眸得意,展明媚笑颜。
“你回来!”丰神篆飞身上马,追赶出楼。
望着二人,苍耳饶有兴致:“你说你师弟跟这个丫头是不是很配啊?”
鹤重明却道:“好饿啊”
半个楼上楼如今半个也不到,桌椅散尽,明、耳只好席地坐,各点一碗阳春面汤都不剩用了精光。
午后,苍耳返工亭内,不觉忆起琴白鲤的那句“刚停殓房仵作尚验,何以断那少年落崖”,便生了拜访殓房之心。
这身随心动寻到衙门,不想迎头飞降闭门羹。
“去去去,什么长空亭短空亭,这东流波我衙门最大,少管我们的差事!”
“差大哥有所不知,这可不仅是噗——你泼我!”
“泼的就是你,再不走改用开水!”
逐客桶水临头泼下,苍耳无奈离开。
转身没走几步,只见红中出现挡在路前。她手拿冰糖葫芦,边嚼边道:“怎么,吃到闭门羹了?”
“我就知道丰神篆没抓到你”苍耳拧着衣上落水,“我不仅吃到,还好大一桶!”
“给,你擦擦吧。”红中从怀中取出手绢递与他,“但你不会如此轻易便放弃了吧?”
“谢谢你。”苍耳接过手绢,“不想放弃又怎样,强闯衙门可是触犯凰朝律法。”
“他们在你自然进不去,若他们不在呢?”红中眼眸滴溜乱转。
“你是说……杀人可是大罪啊!”苍耳一把拭去鬓角积水与新生冷汗。
“我的意思是他们白天在,晚上一定不在。”
“哦,可晚上杀也是杀啊”
“你再给我装傻!”
“好好好,你是说夜探衙门啊?”
“是,夜探衙门,还是殓房。”
“大半夜的,会不会有些太刺激了”
“你还想不想找你的狗崽同门?”
“额,那行吧”
红中咬下最后一颗山楂果:“今晚亥时,谢尘缘见!”
亥时?
这倒是个好时间,苍耳想着,那长空亭于卯时点卯,酉时闭亭,如此便可回不息园叫上重明。
夜闯衙门绝非易事,跟他在一块儿,做啥都有安全感。
且我与红中并不相熟,尚不能全然信任她,若真遇上事,二打一,人数也占上风!
只是时到酉时,他放工出门却见红中已在泉边徘徊。
“这才什么时候,你怎已经到了?”苍耳上前问,“还是你在等你家四少爷啊?”
红中眉眼含笑:“亥时太晚,我们总要先去做些准备不是吗?”
丰神篆也与此时放工向泉边走来,红中瞥见她家四少,忙道:“你来搞定他,要他别管这事,也别要别人掺和,否则不带你玩了!”
“唉唉唉,为什”红中掉头便走,未给答复。
“苍耳,刚刚跟你说话的是红中吗?”丰神篆走近问。
“额,不是,你眼花了,就是街边一问路的。”苍耳装傻充愣,“那个今晚我有些事,可能要迟些回去,便不回园里一起用膳了。”
“迟些?”丰神篆眉峰堆狐疑,“你要去干嘛,我师兄问起来我总要回清楚。”
“你就说一个搞仕途的男人,在外难免会有应酬,早回家是没有出息的,要他在家好好等着就是了嗯,你这么说!”
“你确定要我这么说?”
“确定吗?”苍耳当机不断,“反正我先走了,你别忘了,也别跟来!”
望着奔去的苍耳,丰神篆心想:哼,一定有鬼,一会儿便要师兄抓你回去,打你屁股!
红中拐带苍耳隐在衙门斜方茶铺,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我喝茶喝得连头发都是茉莉花味儿,咱们到底何时进去啊?”苍耳等得不耐烦。
“你别急,这衙门有一执锁官,每日都是他最先去又最后走,我们只等他踏出衙门。”红中紧
盯着衙门口,“他走了,就代表衙门再没人了,也代表我们可以闯空门了。”
“听起来你蛮有经验,像是老手了。”
“在这东流波,姐罩着你,保准你唉,你看那刚刚走出的人,他腰间全是钥匙,定是执锁官!”
“那还等什么,咱们进去吧!”
二人避开人群,钻进衙门后巷,却见这后巷衙墙竟比前门还高。
苍耳东瞧西看:“这衙门倒也聪明,早预料到会有人翻墙而入,不过咱们找块矮一点的墙也能爬上去。”
红中莞尔笑道:“那倒不用。”
苍耳:“嗯?”
红中反手上甩,借势挑飞苍耳怀中鹰犬令牌,她也轻功飞上,于半空将那令牌接住,再借窄巷两侧石砖缝隙,左蹬右踏轻松登顶衙墙。
她摇晃手中令牌,得意道:“谢谢你啦,鹰犬小子。”
苍耳喝道:“还我令牌!”
红中哪管呵斥,反倒以绢蒙面跳下衙墙,自任身影打散混进衙内夜色。
苍耳忙展轻功,也学她蹬踏两侧攀上衙墙,撸起袖子道:“给我站住,你和女飞贼!”
红中闻声回望,不禁赞道:“你可以啊,轻功不错,算是小瞧你了!”
“快还我令牌!”苍耳飞身向下,落地片刻蹒跚,“我早知就不该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