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连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是在爱宕山的神社。
耳边响起雨打屋檐的声音,嘈杂鼓噪。看样子雨下的很大。
时间恐怕已经过去很久了,一目连记得在黑夜山的时候,还是明朗晴空,此刻却已是沉云万里。
身旁是跪坐的萤草,见他醒来,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风神大人,您醒啦~”
风神……?一目连笑了笑,还真是许久没有听到过的称呼了。
萤草捂住嘴,眸子一眨一眨,透出歉意,“抱歉,一目连大人……”
怪不得自从她游历回来都没见到风神大人呢!大天狗大人也没有告诉他们这些事情。直到今天大天狗大人将风神大人带回来,她才知道风神再也不是风神,而是名为“一目连”的大妖了。
神社里的小灶正煎茶,一目连看着看着,慢慢恍惚起来。他记得初见大天狗时也是如此,黑夜山空寂的神社里煎着一壶热茶,给这份冷添了一丝温度。
“没关系。”一目连并不在意这些。
一目连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视线之内都没有寻见大天狗,这让他有些奇怪,便问道:“大天狗呢?”
“大天狗大人出去了,临走时让萤草好好照顾您呢!”萤草依旧眉眼弯弯,只是说出的话是善意的谎言。
大天狗回来时脸色并不好,来时匆匆,走时也是匆匆,并未交待给萤草什么,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萤草以为大天狗与一目连发生了矛盾,便好心地去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她在和小鹿男同行时也经常发生口角,现在想起来虽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冷战起来确实很让人难受。
一目连看见外面的天很阴沉,心情顿时也如这天气一样。
与大天狗同住过一段时间的他知道,大天狗很少在阴雨天出去,即使是巡山,也只会选择在暴雨间歇迅速地转上一圈。
善于揣测的一目连得出了一个不愿面对的结论:大天狗在躲着他。
为什么?
难道是在害羞?
一目连想起那片光洁的脊背和乌黑的双翼,心跳骤然加快。
只不过,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可一目连又想不到是什么原因导致大天狗远离他,除了这个,难道还有更加合适的理由吗?
“一目连大人,喝口茶吧,今天很冷呢。”
萤草端上一杯热茶,可一目连没有心思再去品尝,他只是接过捧在手里,然后问道:“大天狗走了多久?”
“已经有两天了呐。”萤草微微笑着,如实告诉一目连。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一目连追问。
“不知道。”萤草摇了摇头。
“是吗……”一目连失落地移开视线,又笑着对萤草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大天狗在爱宕山的神社,看上去比黑夜山的要好。”
听见有人夸大天狗的神社,萤草瞬间状态满格,斗志满满,“嗯!这是酒吞大人为大天狗大人建造的!不愧是大江山王,连神社都建的这么气派!大家都说像人类中贵族才能住的大房子呢!”
酒吞童子……?
酒吞童子给大天狗建的神社?
一目连的笑容快要挂不住。
他从前总以为大天狗看中了爱宕山的地势和丰饶,又因黑夜山开了鬼门,对小兔子的妖力有影响,才搬来爱宕山,如今看来,竟不是么……
这也不怪一目连没有发现,他与大天狗见面时,总会选在黑夜山或者安倍晴明家,就算偶尔在爱宕山,也是在一处僻静的角落。也就是说,一
目连还未曾真正拜访过大天狗在爱宕山的住所。
真是头疼啊……
一目连暗自叹息。
他不由得想起每每酒吞童子眼中闪烁着对大天狗产生兴趣,心中的危机感愈发茂盛。
一目连又失落大天狗不将这事告诉自己,却忘了自己总在外面游历,不问世事,大天狗又不是喜欢与友人倾诉的。
看到一目连站起来,萤草连忙问道:“一目连大人是要回去了吗?”
一目连回首,青色的眼眸正如天空一般,氤氲了无限深意,“是啊,”他笑着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下次有机会再来看大天狗吧。”
他何尝不想像花鸟卷那样整日与大天狗呆在一起,当年随手赠送的画卷,原本只是想看大天狗不知所措的样子,如今却成了自己羡慕的对象,该说是世事难料吗?
目送着一目连走入雨幕之中,萤草忍不住走到门口,她踩着门槛,踌躇不决。
“一目连大人——!”
她喊着。
一目连回过头来,他周身丝毫没有水迹沾染,想必是用妖力撑作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