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年幼,好奇心特别重,他拉着顾绪之一起到书房门外听墙角。
顾绪之原本不想听的,这有违君子作风,但听了开头就不想离开了。
简知微喝道:“你知不知道错了?”
“爹,我哪里错了?我这次去武都找长安,是告诉你了的。”
“我同意了吗?我同意你去送死了吗?”
简书狡辩着道:“可你也没不同意啊!”当时简知微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脸沉凝地望着他的长子。
勺子小声对顾绪之说:“这个我还记得,当时哥哥说要去找朋友,我爹就气了好几天,后来我哥还是悄悄走了,让我长大了好好孝敬爹娘,代替他那份一起,凭什么要我做,我才不干了。”
这一点顾绪之明白,深陷囫囵,又被晋国围着哪有那么容易带他出来,更何况……
书房里面,简太傅声音更加气急。
“你……”简知微指着自己长子的脸说,“你这个不孝子……”
“爹,长安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我要是不去,他就死了,我怎么能看着他死。”简书梗着脖子说,“而且我都还没死呢!”
“江山社稷都从眼前消失了,他是生不如死,我一见他就知道他受了多大的罪,这其中还包括你施加给他的,难道你不知道‘士可杀不可辱’这个道理。你知道他这段时间在这里干了什么吗?”
简书:“……怎么?他不是挺安静的一个人吗?”现在他也没有能跑的地方了!
“你既然带回了长安,就不能对人家好点吗,你还让皇上去劈柴,他将我家一个月的柴都劈完了,要不是顾于情面他将全村人的。”
偷听墙角的顾绪之脸色泛起了尴尬神色,而却乐呵呵地笑,“这多好,民以食为天,都要烧火做饭的,会劈柴的皇上多好。”
“你还笑,伸手,”简知微扬起手,戒尺敲在了简书的手心上说,“我简氏世代忠烈,全断送在你的手上了。”
简书敛收了笑容,“爹,抱歉,我这也不想的,当初不是你非要让我去做长安的侍读,不然我再怎么混蛋也只是个纨绔子弟,而你依然是居于朝堂的文臣。”
简知微敲了简书两下就下不去,他也不会……
“当初你要是乖一点,我会让你去和皇上学习,你看看人家自幼安静如斯,勤奋好学,再看看你,礼儿现在跟你学成什么样子了。”
在外听墙角的勺子说,“我,他们在说我了,我叫简礼,长安哥哥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这意思就是我爹让人学习儒生之礼。我爹总觉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我和我哥哥差。”
顾绪之轻轻一笑,“嗯,你年纪小生命都懂啊,太傅也只是说说而已。”
顾绪之心里不是滋味,久居衢州王宫时,以及皇叔要对他下手时,他渐渐明白简书只是口上逞强……但当初自己却是真心实意想杀了他的。
――简书没死只是自己失手而已。
“哼,你就跪着抄完《孝经》。”
“爹,不要啊,我特别累!”
简知微道:“那你就别再出山了。”
在门外的顾绪之听着简书妥协了,“行,行,我抄,我抄。”
“走,走,哥哥,我爹要出来了。”说完勺子忙拉着顾绪之躲开了。
顾绪之有些话想问简书,便让勺子自己去玩会,勺子摇摇头,“他们都不理我,我才要跟一群小孩子玩。”
“那你去帮哥哥求份情面,待会哥哥就能陪你玩。”
这个理由十足,勺子忙忙跑走了。
顾绪之轻轻推开书房门……
他见简书立即直起背脊,蘸着放在地上的墨台,说,“爹爹,我在抄,我没偷懒。”
顾绪之上前,瞅了瞅铺在椅子上的薄纸,忍不住说:“纸都起褶子了,才写了一个开头,还没偷懒?”
简书抬头,目含欢喜,“长安,你是来看我的吗?”
顾绪之轻咳了几声,“我想来问问你一些事情,但现在情况……你还是先抄书吧!”
有了昨夜的情况,简书开始了蹬鼻子上脸耍赖皮的行为,“长安,不如你帮我抄吧。”
“《孝经》当然是要你自己抄写了才能为孝,这我怎么能帮你。”
简书伸手扯了扯顾绪之的衣角,“长安,你以前都是你帮我抄书的。”
一个侍读能让太子心甘情愿地给他抄书,这天下恐怕只有简书一人了。然而顾绪之依然道:“不行,不如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你好好抄。”
简书:“……”这是不是我爹请来的监工啊!还是长安以整他为乐,他不是已经将他揍了一顿吗?
“长安,你还生气呢?”顾绪之说,“我一直都想给你解释来着,但解释了你还更怀疑我动机不纯,所以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做出来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