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初平从没有在简书脸上看见这么重的戾气,但这么样的简书并没有将他吓着,反而更加能让他血脉膨胀。
对了,是这样!
他迷惘许久的内心被拨开了迷雾。
他姬初平是晋国二皇子,是指挥着千军万马的主帅将军,就该有一个与他同样气势的人站在他身边。
那些只为原始冲动的人都无关紧要……
姬初平抓住简书的手,使劲将他一拽。
简书一个趔趄,朝姬初平的怀里撞过去。
姬初平抱着简书,尽量将自己的情绪放缓,说:“子俞,跟我走吧。”
简书咳了几声,用沙哑着声音,“放开我。”他推开姬初平的胸膛,掷地有声道,“长安在这里我走不了。”
姬初平人生所有的耐心全用在了简挣扎,他只能放开简书。
“你连站都站不住了,”姬初平吼道,“就要这么去送死吗?他帮你了吗?他是在让你送死。”
姬初平风怒地原地转了两圈,“不,不是他在让你送死,是你上赶着送死。”
“顼王派人围了长安,我要帮他。”
“你以为你为他送了命,他就能将你记在心中……”
简书神色一愣,他想过这样吗?
“没有,我希望留在他心中的模样不是死亡。”
……而是明媚,阳光,长安想着他就能感到温暖,但他总是做错,而长安一直误解他。
姬初平眉头蹙着,手紧紧攥着,“你……”
“我固执……”简书话还没说完,就被姬和一手掌拍到了颈子。
简书被打晕了,姬初平接着欲倒下的简书。
“情非得已,殿下赎罪。”姬和俯身跪下说,“殿下,既然公子已经醒来了,不如我们找机会出宫吧,在这王宫里处处受制。”
“也是,既然顼王要将云国之君送过来,那本殿下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他为什么要跟简书讲道理。
姬初平出王宫很容易,但要带着昏迷的简书实在难办。
姬和只能再去找文昌。
宫门因为姬初平的闯入,也加强了守卫,文昌并不赞同他们以运货物的方式出去。
“这样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不如由我去跟他说说,毕竟他在夜溪殿里待了几天。我听见过殿下对他说的一些话。”
即使姬初平不想让文昌和简书说话,但为了能全须全尾、不让顼王发现他们还在王宫,只能同意了。
等简书醒来时,文昌将带来药膳放在他面前。
文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定定地看着简书。
“长安怎么样了?”
“阁下都想起来了,不怪罪殿下吗?”
简书裂开嘴一笑,“有什么呢,又不是第一次了。”
“公子看得开真是好事,但殿下却从来没有看开过。”
简书疑惑着表情,“嗯?”
文昌继续说:“殿下在王宫半年之久,就阁下疯癫这几日性子起伏最大,会怒、会悲也会笑。挺有活人气的,他夜夜都在做噩梦。”
“或许是会担心我化为厉鬼吧……”
“阁下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毒的吗?”
简书不以为意,“还重要吗?”
“殿下也中毒了,他在自己的手指上抹了毒,抱着中毒的你时用手捂了嘴,如果不治疗,你们不过是一起死了而已。”
门外听着的姬初平紧攥着拳头,再也听不下去了。
“殿下得知阁下被劫走后,每日清心寡欲,并未提起阁下,既然得了一命,就早早离去,忠即为义,而义却不为情。”
“侍君。”
“是伴君。”文昌说。
随后简书就这么一直盯着文昌,什么话都没有说。
文昌离开后,姬初平按耐住心里的不舒服问简书,“你走不走。”
简书静静地孤坐了一会,片刻才答,“走,但我还想留两天,现在身体不行。”
而后这两天,简书睡得较多,文昌还重新给他送来了一件狐裘,递给简书时,文昌道:“殿下已经没有机会再用了,这件狐裘你就收着吧。”
两天后的最后一夜,简书觉得身体差不多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他叫来姬初平说,“自己想要再去一趟夜溪殿,他有东西遗忘在那里了。”
姬初平看了一眼姬和,姬和从善如流地俯身一跪,“公子有什么需要的,我去帮你跑一趟。”
简书推诿,“我自己去,二公子你们去宫门外等着我吧。”
姬初平原本还想坚持,但看简书坚持己见,只得作罢,“一路小心。”
三人均为武将,而且走由文昌给他们拟制的路线,姬初平和姬和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他们隐匿在夜色中等待简书。
俩人商定的时辰是子时。
“殿下,简公子是不会来了吗?”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姬和不由得担心。
“在等一炷香的时间,如果他不来……”姬初平话音顿住了。
“要不要属下再进去看看。”
“不用。”
这一炷香的时辰过得很慢,即使再慢一炷香的时间也到了。
姬初平觉得简书不会再来了,他们出发前简书还找他过招……每次俩人分开,简书都会和他过几招。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他的意图呢?!
“殿下……”姬和轻喊了一声。
“走,”姬初平道,“他存心想找死,我还能怎么办。”
美色和大业,他只能选成事大业。
浓墨夜色,一片火红的光染了半边天。喧闹,惊呼,各种声音杂糅在一起传到了姬初平的耳里,让他又忍不住驻足了。
姬和也一脸奇怪的看着姬初平,“殿下,出事了,是简公子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