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绪之与简书自幼相伴,他熟悉简书的一切神情,即使后来简书去了边疆,再到之后谋逆他们反目,但也从未见过简书如此怪异的行为。
甚至是简书不认识他……
简书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他!!
那虫毒能麻痹人的神经,但恢复过程中首先是感官恢复,他听见了简书趴在他颈边轻语。
“皇叔,他究竟是怎么了?”
顼王没有回答顾绪之,反而问他,“长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谋逆之人没死?当初你不斩首示众,反赐酒于他是故意想放他一马的?”
顾绪之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在火光下望着顼王,似有一种“你别质疑朕”的神情。
“长安,你放过他行,但是本王不行,凡是对我顾氏江山有威胁的人本王不会就此算了,但现在大战在即,本王也需要他,所以我给他喂了智散。”
“什么是智散?”
顾绪之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的火气,直觉认为这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文昌突然出声,“殿下,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顾绪之对文昌的话充耳不闻,继续问,“皇叔,什么是智散?皇叔今日来找我又是什么意思?”
顼王挥手,侍卫将人带下了下去,跟在顼王身边的随侍公公也跟着走了。
“长安,今日皇叔来找你是想问你――为何要放走逆贼,但后来皇叔想你仁义,与他有青梅竹马之情义,念及简知微流放于他也情有所原,,可皇叔未曾想到时至今**还替他隐瞒。”
“不是,”顾绪之道,“他……”
奇怪,为什么说不出简书想拿自己与皇叔交换,为什么说不出自己半年前为了逃离他身边给他下了毒,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什么?长安如果药的效果好,本王暂且饶他不死,如果药效不行,皇叔希望你手中的利刃是为他准备的,不枉你父皇对你的期盼。”顼王落完话后拂袖而去。
顾绪之在寒冷的夜中孤寂地站了片刻,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夜溪殿走去。
文昌默默地走在顾绪之的身后,他知道自己刚才不适宜开口说话。
突然顾绪之身形一顿,叫到“文昌。”
文昌赶紧站到顾绪之身前,躬身,“是,殿下。”
顾绪之盯着文昌向下看的脑袋,散出冷意,“文昌,你是知道什么是智散!”
文昌头埋得更低了,带着颤抖的声音道:“老奴不知。”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打听清楚,如果打听不到就不要回夜溪殿了。”
“是,老奴知道。”
顾绪之总是不明白,明明是皇叔身边的人,为何他一面要听皇叔的话,还要一面顾忌他的脸面,不过这样两面的内侍公公也不枉皇叔对他的看重……从而来看顾他。
顾绪之回到夜溪殿,坐在火盆面前等着夜暗卫。
子时夜暗卫如期而至,跪附在他身边,“皇上,据说匪首被送入王宫多日没有消息,军营里的那一群土匪乘乱换上军甲卫跑了。”
“项将军是一个思虑重的人,难道他没有防范?”
“有,但顼王急于求成,那帮土匪自告奋勇组成一队人马跟着出兵队伍一同去攻打济南县,意思让项将军替匪首求情,没想到这些人就乘乱跑了,属下认为他们可能来王宫救匪首,皇上日后小心为妙。”
顾绪之轻“嗯”一声,思索简书的目的——他是知道自己没有对付军队人马的能力故意设局让他身边的人逃走吗?
“王宫里有没有潜伏的暗卫?”
夜暗卫一愣,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澎湃,但他依旧保持着镇定,不慌不忙地说:“宫外属下到是找到了几人,而宫内……只要用信印便能查明。”
“算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相比较之下顾绪之更想想知道什么是“智散”,“夜,知道什么是智散?”
夜暗卫眼中骤然变幻,镇定的神情如风吹落雪,飘散,他倏然忐忑了起来,“皇上怎么知道智散?”
“怎么,有什么问题,”顾绪之蹙眉道,“愿闻其详。”
智散药如其名,它是一种能冲击人智力的药,能洗去一个人的所有记忆,如初生婴儿般重新认主,从此这人便只听主人差遣,永不背叛。
“也就是将用药对象的智力散去,”夜暗卫说,“当初先皇便用这种药控制一些夜暗卫,凡是动了情的人都必须喝这种药,成为杀戮的木偶。”
顾绪之突然爆吼一声,“不可能。”
不可能,顾绪之不信……父皇宅心仁厚,绝不会枉顾性命。
“属下万不可欺君,”夜暗卫听见屋外有了响动,忙道:“属下先告退。”
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近,宫女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殿下……殿下……”
宫女模样狼狈,显然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顾绪之打开门让其进来,若无其事道,“进来在外间守着吧,夜间总是噩梦连连,如听见我再叫喊,把我叫醒。”
宫女见顾绪之眼窝青黑,青丝披在背后,依然一副挺拔的模样,听见殿下叫她守夜,简直不可置信,这半年期间只有文昌公公偶尔守夜,怎么突然转兴致了?
对了,宫女忽然想到公公办事去了。
文昌公公今日将殿下送回来后就又出了夜溪殿,离开前吩咐道,如果殿下房中有响动或者什么声音,让她们一定要过来看看……
思虑甚重的顾绪之这夜自然一夜无眠,他辗转反侧,眼前总是闪出简书张扬的模样,也有之前夜里他惊恐失措的模样,他原本安静度日的心因简书看见他变惊恐而焦躁烦闷。
凭什么狗东西还要害怕他……
不对,简子俞是该怕他,顾绪之矛盾的心自己都想不透彻。